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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就去匠肆了。

这回桓县令感受不同,王葛改良犁具之心确实急迫,但更着急远行啊。

桓真吃过早食后离开县署,白容留恋的回望吏舍,然后洒脱前行,没看桓县令一眼。

伤人心!桓县令郁闷不已,此驹不该叫白容,该叫白眼狼。

桓真转过一条街后,冯货郎驱着牛车迎头而来,见双骑并行,赶紧牵牛尽量往道边靠。

牛车栏绑着的货杆上,一绣囊掉落,冯货郎怕被马冲撞,没敢拣。桓真下马,牵住坐骑,冯货郎先称谢,再拣起绣囊,复看桓真,他面露惊喜:“是郎君?郎君还记得我么?”

县署周围的街,是各乡货郎最喜来的地方。桓真也觉得从哪见过对方似的。货郎?货郎……想起来了!在贾舍村。

“不倒翁。”

“是,是。”能骑马的都是富贵人,冯货郎看出对方急于赶路,立即拿出最贵重的箧笥,打开。“郎君瞧,这里全是从山阴县进的好物。看,这几个木牌,雕的多精细啊,是郡竞逐赛的准匠师制的,这种手艺,雕刻的人一定都考为匠师了。还有这双跳脱,以各色海贝穿连,阳光一照,颜色闪烁,跟擦了层粉似的,实在美丽啊。”

桓真本想等对方说完就上马,敷衍着看器物时,被一上下坠连的木牌吸引。

冯货郎顺对方目光托起木牌:“郎君可细看,此为香囊坠,由整木雕刻。上、下内里的两个圆木片,以轴相连两个外圆环,我比对过,里头的木片跟铜钱大小一样,皆可旋转。看,是吧?可见雕木之准匠师,心思得多巧哪。”

是挺巧。不过桓真看中的,非匠技,而是两片内圆木上所雕之画。上为风,下为雷,无“风、雷”二字,但观者一眼就知雕木者想表述的意思。

风牌上,一小女娘背着一小郎,匆匆行路,姊弟俩都被狂风吓得惊慌,尤其小女娘,被狂风吹的脚步都虚浮了。男童的一只手朝天抓取,桓真拨转木牌,背面是……葛藤?

跟他去年让王葛刻在竹尺一端的葛藤一样,都是旋着向上,朝天怒撑,尽显坚毅。巧合么?还是此木器真的出于王葛之手?

令桓真不确定的原因为,木牌上的姊弟俩,非王葛姊弟的模样。

再看雷牌上,姊弟俩的衣裳不变,在树下避雨,脚下四周全是被刻刀抠的雨点。姊的左手紧搂阿弟左肩,将其右耳紧贴自己左腰侧,她右手别扭的捂阿弟的左耳,二人都缩肩,但阿弟是紧闭着眼、脸孔朝下的,姊望天,惊恐极其明显。

旋转雷牌,背面乍看“雨点”乱杂,用心分辨,可汇聚而成四字:仁善之家。

传舍:本文中,指为官吏出行提供食、住的地方。

跳脱:指手镯。

259 商量离家

仁善之家,不惧风雷。

此木牌的寓意远胜于雕刻之技,因其上刻有葛藤,桓真不愿木牌再被货郎兜转询价,身上正好带着一贯钱,他问道:“可够?”若敢讹他,立即拧至县署。

“够、够!”冯货郎喜出望外。木牌是三百个钱进的,之前有人想七百个钱买,幸亏没松口。看来,往后得常跑山阴县啊。

桓真把木牌揣进布囊里,等王葛回苇亭后再让她看吧,是她刻的就给她。刚要上马,他眼珠一转,改上白马。白容前蹄不停跳高,就是不让他乘。

“啧,还挺烈。”桓真不再逗它,骑回自己的马后,白容立即安静。他故意不牵此驹,试它知不知道跟随。

巳初,桓县令跟门下掾来到官署木肆。

三个木匠工已按王葛画的模图,制出新的构件。

王葛揖礼见过县令二人后,不等对方询问,直接告知这次要改良的构件:牛轭。

牛轭早有,大多用于拉车,很少用于拉犁,且拉车的牛轭同样笨重。当下盛行二牛抬杠的拉犁法,横木本身太重了,等于耕牛先分出一部分力量负担横木再拉犁。

所以她废长横木,改为一牛一短轭,以整木雕刻成弓状的曲木,或者榫卯拼接出曲木,在这种短轭的两端钻孔,穿绳形成套索。绳连接犁盘,犁盘用牵引钩连接犁辕。

地上有王葛画的牛轭使用图,她指着牵引钩位置道:“牵引钩其实也可以用粗绳替代,但犁盘上的挂圈最好还是铁制。”这样一来能再节省铁料。

牛轭较轻,桓县令掂出重量后给门下掾,后者比对着地上的牛轭图,感叹不已:道理竟如此简单!

生活中常见牛轭,拴轭离不开绳索可谓人人皆知,但怎么换到耕犁上,只会二牛抬杠呢?谁都没想过把牛车上的轭,换到犁上!是粗心?还是觉得在前头拉犁的反正是牛,能拉动就无妨?

王葛:“短牛轭还有个好处,遇到难犁之地可以增牛。”

门下掾喜道:“对啊!”因为新犁辕短,他光想着减牛了,其实也可增牛。

十月十七。

县游徼驱着十辆牛车送王葛回到苇亭,带来的不仅有十架曲辕犁,还有不少新谷粮。亭民欢天喜地涌进亭署卸车,才知牛和车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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