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走后,陈承吩咐另个亲信张锄:“把此羊埋藏后,放跑两车羊,弄残一只,尽量仿效这只羊。”
张锄深感官长聪明:“我明白了,煮给史韧、赵力他们吃,谁不敢吃谁就是……”
397 收徒之意
陈承双目快从眼眶里瞪出来了,才把属下瞪得真正明白该干啥,赶紧放羊、逮羊去了。
如果要烹羊,那费劲仿效中毒的那只羊干什么?也不想想,毒性确定不了,没法得知烹熟的羊肉有无残毒、残毒能把人伤到什么程度,就敢在百余人饥饿的情况下,烹一只羊?还留给史韧那伙人回来吃?
人笨不要紧,猜不到官长的想法不要紧,那就别乱猜啊!这点稳重都不具备么?突然间,陈兵曹史灵光开窍!
太守和郡尉不会早知道郡兵营要撤吧?才渐渐把精明的、勇猛的兵都调走,增来些蠢夫充数!蠢到无可救药、蠢到自作孽了,那谁都不会同情郡兵们,自然无兔死狐悲之感,反而认为撤掉郡兵营是好事!
“要真是这样……”陈承阵阵心寒,“要真是这样……那我也得先铲除祸害兵营的孽障!”
话分两处。
伯长山容,出身河内郡望族,他身材格外高大,执弓负箭而出,真跟座小山般带着压迫气势。尤其随他出声,后方、两侧远远近近的树上树后,三十三名积射兵现身,令王葛三人全都舒口气,不用再提心吊胆。
“葛将军知道主吏上山了,特意让我等来接主吏。”山容一开口,彬彬有礼,不似武将倒似儒生。
“我正好有急事想早些见到葛将军。”
积射兵擅长攀山钻林,早将峭壁至山顶的地势摸熟,王葛跟着这些人,脚步不由自主得变轻快,于丑初时分到达营寨。
山容向竹榭那边示意:“葛将军就在前方的朴榭。”
王葛揖礼相谢,然后对李羔道:“郡兵之事也要紧,李亭长快去找谢郎君吧。”她再示意沈护卫不必跟着她。
李羔看着王葛只身步往竹榭,疑惑:之前她说的“急事”,难道另有急事?非是郡兵的事?
也好,有贼曹中史在,郡兵之事当然先由郡吏管。
谢奕独有一竹居,好找。
李羔把陈兵曹史、少数郡兵与王葛的冲突,郡兵们对此次运粮任务的牢骚,以及十四个郡兵没至峭壁补给处集合的事情讲述,包括赵力等郡兵从山脚下就与王葛有矛盾也说了。
谢奕相貌敦厚,性粗犷,心玲珑,别看年纪才十九,郡署还真没人不服气谢奕早早就担任贼曹中史。他走出竹居,让冷风吹走全部的困意,对李羔道:“这些年平和惯了,从上到下、连郡兵营自己都忘了韩晃的教训,仇亭的教训。”
当年韩晃只是什长,没想到心计那么深、那么能忍,直到他自己暴露了才令郡署确定他是奸细,几天间被韩晃屠杀的人命,快赶上萧山一战死掉的郡兵数了。祖约投降后,为了留自家一条血脉,招供上虞县仇亭、亭附近的船肆都是奸细窝藏之地,是他留给侄儿祖涣的逃亡之所。
那年赶往仇亭的人也有李羔。祖氏大树倒,奸细们如惊弓之鸟,竟无端行杀掠之举,然后出海逃亡。郡署只追到了破船残骸、零落尸骨。所以那场仗,会稽郡官吏的功劳全抵了失职之罪,最无辜的当属踱衣县县令桓式,因太守之错,桓式的升迁受到连累,至今仍在踱衣县。
谢奕教李羔:“我等既知王主吏的重要,首先应假想周围早有伺机待命的谍人。王葛归乡不久,她归乡的消息就如风吹叶,一处地传递一处地,各路谍人尽已知晓。”
随他手挥,李羔感觉竹叶飒飒的动静都不一样了,竹叶中似藏了有眼睛的,在夜色掩藏下偷偷睁开绿眼打量,风经过它们,带上了消息。
旁边有巡兵经过,李羔甩下头,不敢再想竹叶了,惭愧不已:“郎君说的是,王主吏归乡这么久,按她边郡的经历来讲,始终风平浪静才是反常。我大意了,掷她的那团泥说不定都……真的是要杀她!”换作三年前,他哪会如此粗心,不知不觉中,他都没察觉自己的警觉不如从前。
谢奕:“走吧,去接一下。我相信陈兵曹史还有脑子,该派人追你们。”
“郎君有主意么?打算怎么查?”
二人经过溪流,只能看到竹榭的寥寥黑影。
竹榭以“朴”为名,王葛更信葛将军就是历史上自号“抱朴子”、最早的化学家葛洪。她急着讲的,是关于用碰撞方式触发火药爆炸的想法,当然不是急诉郡兵之事。郡事务理应先交由郡吏处置,哪能由她越过谢奕直接跟积射营将军说呢。
王葛:“我的想法是,把火雷固定到江流中,通过机栝连接火石一类的引火装置,敌船经过时,船体蹭动机栝,引着火雷。”
葛洪捋须沉思,脑中勾画她讲的装置、船只经过的情景,然后道:“就近调配火辎得年后了,你先归家,好好过年。”
“将军觉得此法可试?”
“当然可试。”
“我见将军眉间有愁意,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