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甑肉饼给几位兵士带着。”
三碗热汤下肚后,司马冲彻底瞄清形势,认怂。他跟王恬说起他们的任务,护难民去的地方是辽东郡沓津县。
王恬还是对刚才司马冲的异状感兴趣,撞他臂膀一下:“她听不见了,快说,究竟出啥事了?按理,你跟王葛没机会见到啊。”
“我还想问你呢,怎么瞧着你在护卫……嗯?”他朝马车那边扬下巴。
“嘻嘻,我现在是链枷骑士,瞧,全是精铁打造。我们要保护匠师王葛去个远地方参加郡比试。”
“嗤,郡比试用这么多人护着?”
“你路过襄平打听一下就知她多厉害了,而且一去一回均可兑换一个功勋点,谁不愿干?”
悲伤涌上心头,直到临走背俩大包裹肉饼,司马冲才稍觉开怀。召唤官道上一直等候的难民们再次上路,趁着饼热,他和同伴把一包肉饼分给难民。
再次和王恬挥手道别,也是向王葛告别。司马冲望向前途,尽可能朝远望,好给自己鼓劲!没关系,个人有个人际遇,年少时多吃苦,年长时便会有更多的教训可循。
好友强,他才不会差。总之,他不会气馁!
未正时刻,王葛一行人也出发,彼此都想不到距离下次重逢隔五年之久。
又至黄昏。
投宿的亭名听来失笑,叫“驴不歇”。跟王葛想的一样,亭中处处空地可见石磨,驴比磨少,确实难歇。
第三天,进入望平县。
官道远不如襄平县,王葛受不了颠又回到马背上,眺望田野,她发现个情况,越往北行,树林开始稀少。
邹娘子解释原因:“战争。一年年的争抢疆界,哪方势力都会先抢有树林的地盘扎营,大木可打造兵车、兵械,小木和荆棘当柴烧,只有野草旺盛,每年能活过来。”黄土下,还有纵横交错的白骨,生前为敌,死后埋到一起。
“让道、让道!后方有辎骑。”迎面一骑飞驰而来,高喊着,此人手中执有邮旗。
邹娘子立即下令,众护卫、马车全部贴紧道边。
此骑士刚过去,又一名执旗兵吏打马疾奔,喊着同样的话。
而后还有!
邹娘子知道事情严重了,让所有护卫一起填土,把旁边铺出片平整的地方,优勉和怕磕碰的辎车牵过去停靠,然后所有人牵稳马,完全让出官道,站进斜坡草丛中静心等候。
接近半时辰,辎骑队伍出现于视野。白麻招展,一辆接一辆的棺车密集相挨。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天空就似压下沉哀气氛,令人不敢出议论之声,每人都莫名悲痛。
老亭吏扶出优勉。
站在最前的邹娘子、田勇夫先垂头,所有人垂头。
车轱辘声入耳。
一句句苍凉的招魂声逐渐听清。
勿令英魂埋于野……
国家兴,而今归乡……
又有一声似唱似喊的招魂声盖过其余:“诸儿郎!诸娇娘!魂魄都跟好,莫迷了路哇……”
那拖长“哇”音,似喉咙裂了血!
王葛咬住唇,豆大的眼泪滴落。原来这些棺木里是战死的兵士!辎骑拉着他们的尸骨归乡安葬,一路呼唤,是怕殉难的魂魄落在异地变成孤魂。
足有两刻时间,运棺的辎骑走远。
午初,到达望平县城。这里当然比不上襄平繁华,可由于城窄,几条肆市街道的人都颇拥挤。
人们富裕后总想迁往大城的原因之一,便是同样的寒风只能吹透城外。
队伍先去县署,王葛身份特殊,能住吏舍就不住驿站。午食也在吏舍简单吃,然后县署遣了二十名乡兵,加入护卫队浩浩荡荡游逛望平。
时至今日,匠师王葛想低调也不可能了,甚至可以说,普通的大匠师也难跟她声名比肩。
338 故乡一抔土
望平县城墙采用的是版筑夯土建造法。
经乡兵讲述,四围城墙在十年前才建好,以前仅在官道要隘挡篱笆。目前,北段城墙有基槽、护坡和城门洞,也只有北城门是木制,其余三处城门仍是树枝编成的篱门。
王葛来前已知,平州境内仅州治襄平县的城墙用版筑夯土,再于内外固以砖甓。她将去的高显县,即将成为第二座包砖建造城壁的地方,因此哪怕严冬寒雪,也会引匠人云集。
下来城墙,她回首,知晓自己还是没融入这个时代,因为每次见土城墙都会给她一种沧桑感。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好似身在一本历史书里了,思想始终是旁白。
乡兵再带众人赶往北城。
街上鲜卑人真多啊,差不多十个百姓里就有一个。望平县署对进入城池的鲜卑邑落有严格控制,从肤色也可辨别,大多是慕容氏统治的“白部鲜卑”。
乡兵一边引道,一边说:“异族百姓愿意在望平编户安家者,课田垦种的谷粮全部缴三留七,若自家有耕牛,入私再留一成。”
王葛忙问:“那汉家百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