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盛脸浮笑,轻道声“好”。
南娘子故意往孙盛位置站,把他挤开。“阿葛,毡墙快挪好了。”
王葛扫眼骑射场,视野内的墙壁都不算高,占地又广,如果有人打探很难防,所以得围高耸毡墙。
试练继续。
越来越大的爆炸声,令附近居住的百姓逐渐听得清楚。申正时候王恬他们运来更多的厚毡,就这样,一直炸到了酉初,火辎耗空。
333 骨子里的厌恶
起风了。
一只长耳鸮振翅略过,踪影与掩住余晖的阴云边缘重迭。
雨很可能夜里就下。链枷骑士拆毡墙,护卫们把炸过的地方填平整,各类工具、瓮、筐搬回柴车上。王恬把几头牛的耳套摘下来,挨个揪它们耳朵问“没吓着吧”、“能听见吧”。
孙盛暂不能走,因为明天需试火药炸屋舍的破坏程度,他得在射猎场选出几间空舍。
场吏与几个倭奴婢把王葛这些人的坐骑牵过来,护卫们的坐骑都不安宁,唯有白容争气,晃头晃脑,示意王葛赶紧到它背上来。
这是王葛第一次近距离见倭奴婢,三男两女,男子用布巾束发,女子垂一长辫在背后,除了个头确实不高,看不出其他的异族特征。此时期被他们的后世定义为古坟时代,虽然不该把现在的倭国人跟以后牵连,但王葛就是不喜!
不必找原因,就是骨子里的厌恶!!
白容或许真晓主人心事,冲着牵它的倭婢掀起嘴皮子,露出它大板牙示威。倭婢捧缰、恭谨后退,跟其余倭奴婢一样,自始至终垂头。
柴车覆好油布,绑紧。
王葛跟孙盛揖礼作别:“辛苦书佐。”
邹娘子最后一个上马:“出发。”
出来骑射场,发现好些百姓假装来回过路,还有蹬在树叉间的,实则全是好奇一声声的雷从哪传出?好笑的是,百姓们生怕装得不像,每人手里都有物什,要么是肩扛扫帚、耙子,要么搂筲箕、提篓,更有过分的少妪、老妪,边走路边缝衣篦针。
王葛再次感叹,襄平的百姓是真爱瞧热闹啊,身在道边,心在骑射场。
链枷兵开道,冰冷甲冑的气势令人退避,他们把护卫队送到街市位置后速速返回,今晚有得忙呢,先得听从孙书佐命令搬运器物,清理出几间空舍,然后进行每十天一考的武比。
此时的带方郡某处海域,风更疾,但仍吹不薄漫天黑沉。豆大的雨劈头盖脸,来不及洗掉人身上的泥泞,刚爬起的人就再次打斗,缠摔在一起。
战斗的一方是大晋斥候。
另方是高句丽谍兵。
十几个远渡来的倭人正战战兢兢趴跪在泥水里,两边势力都不敢得罪、也不敢逃,只期盼不管哪方胜,让他们活着便好。
唰!
桓真上半躯后仰接近垂直,差点被敌兵剖膛,生死关头才知平时训练的可贵,腿脚反应快于思考,桓真借拧身之势,踢中对方侧腰。
贼厮!用中原的环首刀跟中原人斗!桓真双手扑地、下摁,反向滚动往敌贼身上压,寒匕狠刺!
环首刀回。
铛……刃相碰。
扑!裴兼重重仰摔,几乎是下意识的偏身,躲过扎他面门的刀锋。他撩腿上踢,一记反勾把敌贼踢了个趔趄。
高句丽的精兵也全是武力强劲者,敏捷回击。
“十一……”裴兼来不及抢刀,咆哮着,冲击之际将插在泥里的刀蹬飞,因为他余光扫到桓真站起身了,离刀颇近。
进了斥候营,便不能道姓名。桓真的代号是“鸮伯”第七什、十一斥兵,裴兼是十二斥兵,均属羡卒。
桓真又一次扑到泥里,握住了刀柄,刃朝外,这也是练兵时强训的夺刀后第一要领。
起作用了,他的对手已经跟在他后面,被刀锋相向逼退。
怒喝与惨呼此起彼伏,就这样,血水于黑暗中流向每条泥沟。
再说王葛这边。
随着雨意将袭,道边草苫下的易货停歇,商贩纷纷装车归家。卖大件陶器的只能盖上草席,防备异物吹来磕坏缸、瓿。
大晋各城的市肆多数以货物类型来划分区域,行过陶器肆市后,到了贩奴集市。这时候就显出自卖者的优势了,已经看不到他们,只有杂胡、倭奴婢被贩奴商人赶到树下、肆屋瓦檐周围避雨,如“货物”一样挤着。
王葛避开目光,残存的现代意识只要看到此情景,便开始反胃。
邹娘子察觉,并拢坐骑说道:“官家一直主张徙戎,杂胡不论被哪方大族买走,早晚能熬过契期编户为民,有土地耕种,所以长远来讲,他们的日子只会变好。倭奴婢虽无法编户,可是也比他们原先的俘虏命运强。”
“倭奴婢无法编户?”
“是。建兴元年发布的政令。”
又是成帝司马攸。王葛没继续此话题,邹娘子当然不会再说。
回来吏舍不多时,雨下,屋内燃烛,王葛凿刻鬼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