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季食物的烹饪,对于厨师来说都是些基础题了,唯一有难度的地?方可能是写字与认字上。
文试过后,县学很快公布了结果,不出?意外,姜菀通过了这一轮考核,进?入下一轮实操,也就是在有限时间内自?由发?挥做出?几道菜,再由县学的夫子与学生代表进?行?投票选择。
姜菀没有选择做什么非常复杂华丽的菜品,而是做了两道家常菜——红烧肉和糖醋鱼。
这两样?菜都很考验调料的配比。红烧肉须得做出?甜咸相间的口感,肥肉如霜雪般入口即化,丝毫不腻,瘦肉则得非常软烂。深红的色泽,搭配着米饭,是绝佳的下饭菜。
糖醋鱼则要把握好?糖与醋的比例,熬出?浓稠的糖醋汁,均匀浇在炸得两面金黄的鱼身上,开胃又酸甜可口。
她将这两样?菜交给了负责评比的人,静候结果。
在姜菀已?经等到心焦的时候,她终于收到了自?己进?入最终环节的好?消息。
然而坏消息是——
除了她,还有人也同样?获得了县学众人的肯定,两人之间需要再进?行?最后一场加试。加试的方式也很简单,由县学的学生代表同时品尝两人的菜,再选出?最合胃口的那一道。
陈让脸上写满了春风得意。他靠近姜菀,压低声?音道:“二娘子,我告诉你,县学的这笔生意必是我们的囊中之物,劝你最好?早些认输!”
姜菀厌烦地?皱了皱眉,不耐烦听?陈让的啰嗦。她也没想到,最后与自?己势均力敌的居然又是他。
她扭过头去,却隐约闻见陈让身上有一股很奇异的味道。
在淡淡的油烟味之外,还缠绕着一层细细密密的香味。那味道不是人惯常薰衣裳的香料味,而是似有若无的诸味杂陈,一时间让人辨不出?究竟是什么。
姜菀微愣的空档,陈让已?经远离了她,那股异香也随之淡去。她敛去思绪,看着县学的人前来说明最终胜者。
她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余光看见陈让露出?了成竹在胸的笑意。
“经过诸位学子的评选,我们最终决定选择的是——”
“俞家酒肆。”
酸汤滑肉片
那?四?个字甫一入耳, 姜菀眉眼一沉,一颗心重重地落了下去。她双手紧紧攥住,指甲用力抵着掌心,刺出轻微的痛感。这样的结果让她的心底仿若笼罩了?乌云, 压得自己喘不过来气。
终究是事与愿违啊。姜菀无奈苦笑。
那边陈让已经眉开眼笑, 对着县学的人拱手道谢, 还熟门熟路地说了?许多客套话。姜菀不用看也知?道他一定在用得意而轻蔑的目光看自己, 她维持着面上的平静,向着县学的人微微欠身:“多谢告知?。”
走出县学时?, 姜菀长长叹了?一声,有些挫败。这样好的机会自己却没能把握住, 更没料到陈让去了?俞家?酒肆后竟有了这么惊人的手艺。
心中郁闷,她的脸色也有些失落,一路黯然地回了?食肆。
见她回来, 思菱等人纷纷迎了?上来,正要问结果, 然而一看姜菀的模样便猜到了?,便安慰道:“小?娘子不必伤心,日后还会有更好的机会的。”
姜菀叹道:“道理我都明白, 只是心中还是有些悒郁。”她说起陈让, 有些不快:“偏生又是输给了?他。”
思菱冷笑道:“他倒有几分本事。从?前跟着郎君学艺时?并没有什?么?天分, 去了?俞家?酒肆倒成了?神厨。真不知?他从?前是在藏拙还是真蠢笨。”
宋鸢试探着道:“又是俞家??我与宣哥儿的老东家?被俞家?承包后, 我们也短暂地接触过俞家?的人,只觉得他们个个老谋深算的。”
思菱话里话外难掩对俞家?的不耐:“若非老谋深算,又怎能马不停蹄地承包这么?多食肆, 挖走这么?多人?”她心中愤愤不平,便三句并两句把陈让的事情说了?。
宋鸢与宋宣对视一眼, 不约而同地露出了?鄙夷的神色:“怎么?会有这般忘恩负义的人?”
“我们刚搬来永安坊时?还在外遇到了?陈让,他竟然还一副”
姜菀打起精神,说道:“罢了?,是我技不如?人。我们还是继续做好食肆的生意吧,此事就让它?过去。”
一旦忙起来,姜菀便渐渐把失落隐去了?。她一如?往常,开始琢磨新菜品。
这日晚间,宋鸢正在将?店门口?被风吹歪的灯笼扶正,一转身便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阿鸢?”
她原本正站在梯子上,闻声低头一看,钟慈正伫立在食肆门口?,一脸惊喜地看着自己。
宋鸢大?喜过望,连忙三步并做两步地从?梯子上跳了?下来,落地时?还险些扭了?脚。帮她扶着梯子的周尧匆忙中腾出一只手扶了?她一把:“宋娘子当心。”
“多谢。”宋鸢上前握住钟慈的手,两人的手都有些凉,便如?小?时?候那?般互相暖起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