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教他照着临摹。
钟绍那一向?只翻土种菜的手有?些窘迫地握着笔,有?些无所适从。姜菀耐着性子,掰着他的手指放在正确的位置上?,再一笔一划学?写自己?的名字。
终于?,在钟绍额头冒出细细密密的汗后,他歪歪扭扭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姜菀同样签好?了字,交给了他一份:“我们各执一份。”
钟绍将笔还给了她,一向?平淡的神色罕见地动摇了一下。他踌躇半晌,低声道:“姜娘子,这张纸可否送与我?”他指了指姜菀示范时写了他名字的纸张。
姜菀点头:“自然可以。”
钟绍接过纸,很认真?地折了起来收进了怀里,对着姜菀道:“多谢。”
待他离开,思菱才道:“往后可以省去出门买菜的时间了,小?娘子早上?可以多歇一会?。我同周尧轮流负责起来接收蔬菜就行。”
姜菀按了按眉心,笑道:“如今大?热天的,反正也睡不安稳,还不如早些起来。”
思菱算了算时间:“等处暑过了,天渐渐就会?凉爽起来了。”
两人又闲话了几句,姜荔打着哈欠出来道:“阿姐,早食吃什么啊?”
她这几日胃口不好?,姜菀便没有?做太油腻的食物?,熬了一锅清淡的米粥,用面摊了几张薄饼,打上?一个鸡蛋,放些菜和酱,卷起来就可以吃了。
用完早食,姜荔小?声道:“阿姐,该出去遛蛋黄了。”
姜菀道:“我和思菱去就行,你在家?吧。”
自打出了昨晚的事,姜菀决定?以后遛狗至少得两个人去,这样在必要时刻能拽得住蛋黄。
两人收拾妥当便牵着蛋黄出了门。坊内养狗的不多,偶尔才能见到同样出来遛狗的,大?多都是大?户人家?的下人。姜菀牵着蛋黄,思菱跟在她身?侧,慢悠悠地走着。
“这几日我打算将做好?的月饼拿一部分出来叫卖,顺便可以看看坊内人们对月饼口味的喜好?。”
思菱点头:“我见周尧又在叮叮当当地组装木板,想来就是为小?娘子卖月饼做准备吧?”
姜菀点头:“我总得想些新鲜法子吸引更?多客人。”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思菱忽然想起什么,扁嘴道:“小?娘子知道我昨儿在坊内看到谁了吗?”
“谁?”姜菀见她神色愤愤不平,疑惑道。
思菱哼了一声道:“那位大?名鼎鼎的陈让师傅。他如今就在与我们一街之?隔的俞家?酒肆掌勺。”语气里尽是不满。
姜菀讶然:“他不是在崇安坊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或许是俞家?安排他来这边的,”思菱嗤之?以鼻,“我一看到他那副忘恩负义?的嘴脸就觉得恶心。”
姜菀沉默不语。
陈让是个寒门子弟,自小?双亲俱亡,十几岁时为了能有?一技之?长养活自己?去了当时的姜家?食店当学?徒。姜父是个宽严相济的好?师傅,对陈让可以说是倾囊相授,毫无保留,手把手把他教成了颇有?几分手艺的厨子。除了学?技艺,生活上?姜氏夫妇对陈让也是百般照顾,从不曾苛待。
然而在姜父病倒后,陈让勉强在食店待了些时日,就因赚不到钱而萌生了离开的想法,最后投向?了俞家?,对昔日的师傅不念一丝旧情。直到姜父去世、出殡,他都不曾来探望过。再后来,昔日的师娘过世,他也没有?现身?,将恩断义?绝表现得彻彻底底。
“小?娘子,你恨他吗?”思菱大?约觉得厌恶这个词的程度不够,直接用上?了恨。
姜菀说道:“心凉罢了。都说患难见真?情,放在他身?上?,反倒是患难见真?面目。这样的人还是早日离开的好?,留在身?边,难保哪天就会?又做出背信弃义?的事情。”
思菱认同地点头:“反正,我早就当他死了。”
她对陈让的厌恶,除了他的薄情寡义?,还源于?一些往事。陈让在姜家?当学?徒时,表面装得老实?本分,其实?一肚子坏水。在姜父病重的那些时日,他不仅不关心师傅的身?体,反而居心不良,曾想对着思菱动手动脚,被姜菀撞见怒斥了一番后灰溜溜地逃走了。那时家?中动荡,他也怕事情闹大?,便趁着俞家?发出邀请,麻溜地离开了。
姜菀亦想起往事,脸色沉了沉:“这样的人,阿爹当初真?是看走了眼,竟收了他当学?徒。”
说来也巧,两人话音刚落,前方的小?巷子里便拐出来一个人。那人二十多岁,周身?打扮得光鲜,神色骄矜,正哼着小?曲眯着眼睛踱着步走路。
狭路相逢,蛋黄冲着对方怒吠了起来。
百合老鸭汤和芋泥紫薯月饼
这一次, 姜菀没有阻止蛋黄。
此人正是陈让。他本正走着路,却被突如其?来?的?狗叫声吓了一跳,一低头,便看见一条大黄狗凶神恶煞地盯着自己, 不由得一慌, 脚底发软, 险些崴倒, 怒道:“哪来?的?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