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矿场。
林珩合拢竹简,心中有了衡量。
误打误撞也好,有心为之也罢,在铁器投入战场之前,矿场必须严防死守,不允许内部泄密。
无论来者何人,也不管背后站着的又是谁,来一个抓一个,一个也休想离开!
“国太夫人请君上往南殿,有要事相商。”侍人进入殿内,立刻匍匐行礼,额头触碰地面。
“大母可言何事?”林珩将竹简推到一旁,看向台阶下的侍人。
“国太夫人言,为大觐准备。”仆人回道。
“大觐?”林珩略一思索,当即面露恍然。
自初代天子分封,诸侯三年小觐,五年大觐,逢大觐入上京朝见天子。
平王迁都之后,上京权威日渐衰落,诸侯并起,大诸侯交替称霸。在此期间,小觐、大觐虽不断,诸侯对天子的态度大不如前。
当今天子早年穷兵黩武,其后强索质子,犯下众怒。各国国君再不朝见,连小诸侯都不入上京。
天子放归质子至今,这是第一次大觐,关乎是否入上京朝见。林珩身为一方大诸侯,受封侯伯,他的态度至关重要。
想通背后关键,林珩轻叹一声。
难怪国太夫人慎重以待,派人请他前往南殿。
“回去转告大母,我稍后即至。”
“诺。”
侍人再次行礼,起身后退出大殿。
殿门开启时,光束落入殿内,在地面投下光影。
光影向前铺展,接近台阶下方才停住。
屏风两侧设有灯盏,金色灯盘托起夜明珠,珠光柔和,似花朵绽放,驱散日月交替之际的昏暗。
侯伯,大觐,朝见。
不去则遗人话柄。
去,此前种种沦为笑话。
“计出执政还是天子?”
林珩坐在屏风前,凝视灯盘下的暗影,瞳孔漆黑,幽暗无底。
风过廊下,呜咽作响。
夕阳余晖散尽,光影退出门外,如同潮水退去,悄然无声,不留一丝痕迹。
相隔数千里外,上京城同被夜色笼罩。
三声重鼓之后,城门关闭,城头亮起火把。火光闪烁,连成一条光带,在夜空下摇曳生姿。
夜风呼啸卷过,掠过道路两侧的建筑,淹没在长街尽头。
脚步声传来,由远及近,是两队巡城的甲士,在道路上相向而行。
这条街横穿城东,道路两旁皆是贵族宅邸,高门大屋,雕梁画栋,美轮美奂。
甲士路过几座府邸,府内都是灯烛辉煌,隐隐有乐声和欢笑声传出,分明正在宴饮。
行至道路中段,两支队伍正面相遇,擦肩而过时,不约而同向一侧望去。
道路左侧,一座大宅包裹在黑暗中,凄凉冷清,灯火稀落,相比一墙之隔的热闹,显得格格不入。
“刁氏府邸。”
“介卿刁泰被关押,至今没有放出,也不许探望,不知是生是死。”
“慎言,免得惹祸上身。”
“贵族如何与你我何干,不如早些巡逻,回去还能多睡半个时辰。”
甲士们脚步匆匆,很快离开府门前,消失在道路尽头。
他们离开不久,道路对面的府邸内传出动静。
伴随着吱嘎一声,厚重的大门敞开一条缝,一人闪身而出,探头环顾四周。
确定甲士已经走远,该人反手关闭府门,飞速穿入路旁小巷,借夜色掩护向关押刁泰的囚牢潜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