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让绣娘把被砸的七零八碎的柜台等物收拾干净,又拿来算盘,钦点这次的损失。
光是柜台和被撕烂的刺绣成品就高达三百多两银子,还要重新定制柜台,等绣娘绣好足够多的绣品才能开业,耽搁的时间和工钱,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未免人心惶惶,唐向晚让竹青给绣娘以及店小二先发了一个月的工钱,又携他们去酒楼用晚膳压压惊,才派马车送他们回去。
回到府邸时,已经戌时末,胡乱的洗漱一番,便就上床安歇。
次日,午时。
唐向晚怕竹青承受不住压力,做男子装扮独自前往兴业赌坊。
昨儿打砸她店铺的大汉,已经在赌坊的门口翘首以盼,见她来了,明显松了口气,骂骂咧咧的说:“还以为你不敢来了,我们公子已经恭候你多时,快随我来。”
唐向晚跟随大汉入内,里面烟雾缭绕,男女的吆喝和怒骂声充斥着耳膜。她面不改色,跟着大汉穿过宽敞的厅堂,又七拐八拐来到一间雅致的厢房。
大汉站在门口,恭声道:“公子,人来了。”
一道极富磁性的声音响起:“唐二小姐请进。”
:真狠心啊!
唐向晚推门而入,一个剑眉星目,眼带忧郁之色的俊朗男子端坐着吃茶。他一头银色的发丝,随意的用一根玉簪子挽着,别有一股随性的慵懒。
她有些诧异,没想到藏污纳垢的赌坊,竟然有如此清俊的人物。
他看到脸被抹的漆黑的唐向晚,眸底流露出诧异之色,随即又恢复如常,自报姓名:“在下谢寒,兴业赌坊的东家。唐二小姐,请坐。”
谢寒?唐向晚挑了挑眉,没听说盛京高门大户的子弟,有这么号人物。
她在谢寒对面坐下,接过他递过来的茶碗,把玩着却并未喝,单刀直入道:“在下唐向晚,今日贸然拜访,是为唐松知之事。”
谢寒哦了一声,笑道:“唐二小姐果然豪爽,现银和银票皆可。”
唐向晚心知谢寒误解了,急忙解释:“谢公子,我不知唐初光怎么说服你来找我要银子,但我和唐大人早就断绝了父女关系,有文书作证,还望公子莫要派人来打砸我的绣楼。”
说罢,将早就备好的文书拿出,递到他的面前。
谢寒摄人魂魄的眸子困惑的从唐向晚脸上梭过,主子未曾告诉过他,唐向晚和唐初光断绝了关系。
修长白皙的手指接文书,却并未看,反而将其扣在桌面上,唇边漾出勾魂夺魄的笑:“唐二小姐,你该当知道,以唐大人的财力,绝无可能拿的出五十万两。”
唐向晚听谢寒的言外之意,有要赖上她的迹象,她摊手:“我也拿不出五十万两。”
他给自己斟了杯茶,眼睛不怀好意的从唐向晚的脸一直往下,最后落在高耸的胸脯上,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唐大人拿不出银子,也无其他的东西抵债,但你不一样。”
唐向晚脸上的假笑骤然消失,谢寒赤裸的眼神和弦外之音,是她可以出卖色相。
她的脸浮现勃然大怒,不给谢寒点颜色,真以为她是好欺负的:“你既然对唐家有初步的了解,那你就该知道,我的背后有靖安王撑腰。我今日来赌坊,是通知亦是警告,莫要招惹我,不然,我要你赌坊都开不成。”
以权压人,谢寒捏着茶碗的手紧了紧,故作云淡风轻道:“就算是太子,也要讲道理,不是吗?”
唐向晚从善如流的回:“昨日你派人砸我的绣楼,你可以诡辩说不知我和唐大人断绝了父女关系。目下你已知道实情,就不该继续追着问我要债,不是吗?”
谢寒愣了一瞬,又笑道:“唐二小姐果然伶牙俐齿,鄙人实非你的对手。你看这样如何,你开的绣楼,给我一半的股份,你弟弟唐松知的五十万两,从此一笔勾销。”
唐向晚蹙眉,这笔买卖听着十分划算。但他是商人,商人重利,她的绣楼尚未开张,能否盈利是未知数。要靠一间绣楼赚五十万两,十辈子也未必赚的到。
他肯吃亏,必是有所图谋。
若说图色,比她漂亮的比比皆是,且她又是离妇。
排除色,那么就是她背后的靖安王。
凡是涉及到姐夫的事,都必须要小心谨慎。万一有三皇子的细作通过她伤害到姐夫,她万死难辞其咎。
“我说过,我不是唐家的人,唐家的一切和我无关。明日我不希望你的人再来砸我的绣楼,不然…”
她起身放下狠话:“我会让你连同你的赌坊,永远在盛京消失。”
谢寒眸光微沉,想不到如此丰厚的条件,唐向晚竟然都能拒绝。
谢寒单手支着额头,懒懒的勾唇:“唐二小姐真狠心,连自己的亲爹都见死不救。你还有一夜的时间考虑,明日午时前你改变主意,你爹还有活路。你若一意孤行,你爹和你祖母等人,就等着身败名裂流落街头。”
“于我什么干系。”
丢下这句话,唐向晚大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