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郝周来到了卓明的四强赛场。
她坐在台下,望着台上正有条有理地质询对手的莫全,有一瞬间,她觉得好像回到了迎新的示范赛。
那天,她坐在离他更近的位置,翘首仰望他,而她正是与他互相质询的那一个人。
那时的她,一定没有想过莫全会变成她的??男朋友。
脑中闪过这个词汇时,郝周的内心还是不禁升起了羞赧,一切都来得没有真实感,可却又是切切实实地自然发生了。
轮到莫全上台申论时,战况可说是十分激烈,双方的论点都已被对方狠狠削弱,就看两边要如何做出损益b。
由於b赛已进行到四强分流,有不少来自各校的选手都坐在底下观赛,其中也包括零星几个或许是工作人员、或许是民众的便服人士。
站在台上,莫全的呼x1渐渐变得急促,脑中闪过许多回忆。
他想起他和妈妈第一次见到受害人家属时,对方满脸悲痛,几yu要吼出血似的要他们一命还一命,而周围的群众和媒t也动容地跟着喊起口号,所有锐利的目光都指向他和妈妈。
他也想起他和妈妈去监狱探监时,爸爸脸上像是深深陷入绝望,乃至於已经毫无波动的表情。
除此之外,还有平时在学校里师长和同学们或直接、或间接的排挤,有人会挑衅地问他是不是杀人犯的小孩,然後在把他激怒时怪叫着说不要杀我;也有人会和他和平相处,可是却会有意无意地在言行间透露出对他的畏惧。
莫全始终没有想要改变被害人家属的看法,这些年来他彷佛把父亲的罪背了起来,用着最压抑的姿态承受一切敌意──
可是,在这之外,在他自己的日常生活里,他应该还是有资格作为一个普通的人说出自己的声音吧?
他有资格吗?
莫全望向了台下的郝周,她鼓励似的朝他点了点头,在她充满打气意味的目光底下,他缓缓开口──
「问候在场各位,首先先来整理战场,今天对方的论点有二,其一是吓阻力,其二则是应报理论,而在吓阻力的部分??」
莫全在台上流畅地说着,他彷佛身处於b赛和现实之间,既是以选手的身份在扞卫己方的立场,也是以莫全的身份在吐露真心话。
「我方认为,si刑的存在只能满足人们一时的情绪,却使大众无法去正视杀人案件背後的所显现出的社会问题,而杀人犯这个词汇也早已跳脱他原本的含义,在不断的强化之下成为人人恐惧的符号,好像一听见这个词就必须立刻将其铲除,彷佛除了将他从世界上驱逐以外,没有其他解决的办法。」莫全恳切地说着,「但是从德国废除si刑後的经验可以知道,其实在si刑之外,我们有更多方式可以去了解为何人会走上歧途──」
莫全不知道底下的人如果知道他是加害人家属的话,会做何反应,也许会对他的说法感到不屑,也许会觉得他道貌岸然。
可是至少在现在,观众认真地聆听他的说法,裁判拿着笔在思索他们的论点,对手匆匆抄写笔记,底下的人都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选手看待──
这一刻,他不是杀人犯的孩子,他只是他自己。
由於对方在应报理论这个论点上,丝丝入扣解释了为何满足人民的法感情在si刑议题上极为重要,所以卓明最後还是以一b二输了。
但至少他们抱得了季军奖盃回来,因此大家都没有太难过,反而还很高兴可以提早休息,去吃庆功宴。
「好好喔,借我0一下。」
晚上,大和与卓明一起在会场附近的热炒店庆功,高宇翰望着卓明的奖盃,不时发出赞叹声。
萧敏妊把奖盃从自己怀中递给高宇翰,而她身边的洪樊民则不断偷瞄着他们的互动,这让郝周不禁觉得好笑。
「对了,洪樊民怎麽会打四强分流啊?他不是一直坚持只打反方吗?」她忽然想起这件事,於是好奇地开口问道。
在今早的四强赛上,参赛选手分别是莫全、康菁亚和洪樊民,当时她便觉得有点奇怪,明明他们有那麽多学弟妹可以上场,为何偏偏挑了一个最不喜欢这个持方的人来。
「哦,他自己说想要打的。」萧敏妊抬起头说道,听见她语气里的调侃,洪樊民忍不住嘴y地辩驳,「我、我就只是想打打看四强赛嘛!感觉很帅啊!而且难得有机会可以打正方,就想说试试看也好??」
「恋ai啦,都是恋ai的力量在改变一个人。」康菁亚举起杯子感叹,y是把一杯柳橙汁喝成了啤酒的感觉,她玩味地瞥向莫全和郝周,「这里还有很多被恋ai改变的人呢。」
在莫全当着大和辩论所有人的面把郝周叫走之後,莫全向郝周告白的消息便迅速在大和和卓明之间传开了。大家都没有感到丝毫意外,反而有种「终於来到这一天」的平静与释然。
「好爽啊,我现在终於可以正大光明的嗑cp了。」张云祯一握拳,喜孜孜地说道,高宇翰也附和,「对啊,都不用说禁词了──欸,我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