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衡咳嗽一声,没回答,原来是姜菀轻扣了扣里间的门?,端着那碟萝卜丁进?来,笑?道:“两位请慢用。”
待她离开,崔衡方才道:“你说?泊言?他总是一副淡淡的样子?,表现?得?并不?似我们所想的那般在意。”
祁娘子?轻笑?:“那你何以言之?凿凿说?他对这食肆的小娘子?别有心思?”
崔衡道:“我与他相识多年?,自然知道这个?人?的性子?。他寡言少语,但若是真上心了,或许不?会多说?什么,但那心思总会从眼角眉梢跑出来。”
他轻啧了一声道:“只可?惜,这小娘子?蕙质兰心,却出身低了些,否则与泊言还是颇为相配的。”
祁娘子?道:“你总盯着出身地位,当真是无趣。泊言都不?在意,你在这里想这么多做什么?他若是动了心,自然会想办法解决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阻碍。以他的本事,这些并不?算什么难处。难就难在,他是不?是真的愿意去这么做。”
崔衡道:“泊言不?是滥情之?人?,这一点我相信他。”
“那便等着看?他到底会如?何做了,”祁娘子?说?着,给崔衡夹了一筷子?菜,“好了,少说?几句,快吃吧。”
送走一波又一波客人?,姜菀伸展了一下腰身,转了转酸痛的脖子?。
她从柜台后转了出来,面朝着店内,仰头看?着挂在最高处的一幅画。食肆内的挂画多是从市场淘来的。据那些店家说?,他们所售卖的作品分为两类、一类是能以假乱真的名家大作的赝品,一类则是些冷门?的字画,作者大多不?为人?所知。姜菀心想若是摆一副假画在店内,实在不?妥,便淘了些“小众”字画,好歹是真迹。
这幅画与那题了诗的画都是她几日前才买来的,画作的落款都是“渔舟居士”。据店家说?,这两幅画是几年?前他从一位朋友手中买来的,是这位作者为数不?多的画作之?一。
“这位‘渔舟居士’自那之?后是不?再作画写字了吗?”姜菀问道。
店家一脸“天机不?可?泄露”的表情,说?道:“那位居士已经退隐了,不?再问俗事。我若不?是极爱他的画作,断不?会大费周章,托了无数位朋友才得?到这幅画。”
“你既然如?此珍爱,为何还要摆出来售卖?”姜菀觉得?有些好笑?。
“自然是为了钱。”店家回答。
“”
姜菀虽然觉得?他的话八成是在骗人?,但心中又实在喜欢那画作,便买了回来。
除了那副关于?酥黄独的画,另一幅是一幅纯粹的山水风景画,与这位渔舟居士的名字有些相呼应,并没有什么浓墨重彩的笔触,而是格外纯净素雅。
画中人?是个?头戴蓑笠、身披蓑衣的渔翁,正独自坐在水边垂钓。水天一色,天地间唯余他一人?,有种说?不?出的孤独。
姜菀正欣赏着,忽然听见?身后推门?的声响,便开口道:“客人?里面请。”她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来,却在看?到来人?时愣了愣,笑?容淡去。
“徐教谕?”姜菀微讶。
徐望的目光却落向了那幅画,素来平和的面庞显出一丝惊讶。
“姜娘子?,这幅画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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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菀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幅画, 迟疑道:“是我从字画店中买来的,有何不妥吗?”
她?见徐望神色怔忡,好似陷入了什么久远的回忆。许久,他才淡淡一笑, 说道:“并无?不妥, 只是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
他抬眼看着那画, 喃喃道:“‘渔舟居士’……”
“徐教谕识得他?”姜菀问道。
徐望顿了顿, 摇头:“不曾听过?。”他看向姜菀,语气里带着些许意外:“此人似乎并不闻名于世, 姜娘子为何会买下这两幅画?”
姜菀指着第一幅道:“这幅画的内容正好是食物,又?是冬日的景致, 这个时候挂在店里正合适。”
画上,屋外是飘扬的雪花,屋内烧着炭火, 那两人围炉而坐,正一同分享着刚刚煮熟的食物, 有种简单平淡却又?温暖的感觉。看着这画,仿佛已经听见了炉火燃烧的哔剥声?,闻见了那淡淡却温热香甜的芋头香气。
“那另一幅呢?”徐望紧接着问道, “这一幅似乎与食肆并无?关系。”
“或许是因为我很喜欢这画中的景致与意境吧, ”姜菀道, “天地浩渺, 水波粼粼,渔翁独自一人垂钓,看起来很是寂寥, 但?四周的景致却用了些略浓的色彩,无?形中冲淡了那种怅然的情感。”
“喜欢吗?”徐望再度看向那幅画, 眼底浮起一些复杂的情绪,似乎是怀念,又?似乎是伤感。他低声?道:“可这幅画在创作?时并不被人看好。”
“徐教谕说什么?”姜菀没听清。
“姜娘子不觉得这幅画有许多缺点吗?”徐望轻轻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