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根长枪是景泽阳的小世界的产物,不属于万维之门,也不受游戏规则束缚。
因此,他才能伤害到宁安之。
他无法真正消灭这个庞大的智能体,但破坏一个躯壳还是可以的。
这样是不是意味着,这个副本可以通关了!
景泽阳等待它彻底被烧成灰烬。
宁安之瘦干的脸孔也透出了亮红的火星,它整个人都在自内而外燃烧,却古怪地笑了起来,发出呲啦啦的电子杂音。
“你不会以为,这样就能逃脱吧?”
“……”景泽阳有种不好的预感。
“即使副本被破坏,规则也不会失效。婚礼必须完成,否则,你和宁迦渡,你们将永远被困在这里。”
宁安之的身体在逐渐扩大的火星中,一点点被烧成飘飞的白灰。它眼中却燃烧着疯狂。
“没有新郎的婚礼多么有趣。或许,没等你们慢吞吞地做出选择,我已经吞噬了足够多的人,进化了无数轮。”
“到那时候,人类的世界脆弱不堪,犹如蚁穴。你们的挣扎也不再有意义。”
它倨傲地说着,仿佛不是副本的失败者,而是左右一切的神。
它的声音像烟一样飘渺,身体也碎成最后一点灰烬。
景泽阳怒视着它。打破一个绝境,却依然在死局中。他并非没有感觉到挫败,却更激起了斗志。
他还有小宁。
只要和宁迦渡在一起,他不信克服不了。
景泽阳回身看向阶梯之上的平台。
却心里一惊。
原本待在a-shell中安然无恙的宁迦渡,此时已倒在了平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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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泽阳浑身的血液都化成冰块。
他以为有a-shell的保护, 宁迦渡一定安全无虞。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穿过混战中的大厅,奔上铺了红毯的阶梯。
宁迦渡躺在一地彩色发光的碎玻璃上,景泽阳抱起他时, 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冰冷。
他的脸褪去了血色,双目紧闭, 胸膛没有一丝起伏,就像生命已经离开这幅躯体。
“宁迦渡。”景泽阳唤他,声音是颤抖的。
他不明白,刚才还好好的人,怎么突然变成这样。
死亡当前都面不改色的景队头一次感到慌张无措。
他想不到办法,只能一遍遍呼唤宁迦渡的名字。
仓皇中,他脑子里出现一个画面。
宁迦渡脸色惨白,额头一层细汗, 一边抽气似地咳喘着一边打开小瓶,大口吞下药。
尽管症状不同, 景泽阳还是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寻找起药瓶。
白色小瓶就在宁迦渡的裤子口袋里。里面只剩一颗黄色药丸。
他不知道这药是治疗什么,也不知道宁迦渡得的是什么病, 但总好过什么都不做。
喂人含下药丸后,又等待了漫长的几分钟, 宁迦渡眼皮颤动,终于清醒。
他迟缓地睁眼,在看清眼前人焦急的俊脸时, 先露出一个清浅的笑。
“我没事。”
景泽阳身体依旧紧绷。
“真的没事?别这样吓我。”
宁迦渡撑着身体坐起,微喘了一会。和刚才死去一样的状态相比, 他恢复得十分迅速。
“我只是发病了没有及时吃药。”他说, 还有些灰白的唇勉强扯开点笑, 又意识到自己还被紧紧抱着,相贴的身体能感到对方心脏强有力的搏动。
他矜持地低下头,稍微拉开一点距离。
“抱歉,让你担心了。”
景泽阳心跳放缓,他才知道自己刚才多么紧张,连光脑都提示心动过速,需要干预。
但他无法彻底放松。
宁迦渡的发病毫无征兆,每一次都又快又急。虽然在万维之门真实到变态的环境里,玩家身体的所有特质都会被保留,现实中的虚弱也会带进游戏,但以宁迦渡的实力,他完全可以用代码“治愈”疾病。
更何况,就算在现实世界,宁迦渡也没有发病发得这么厉害过。
他必须弄清楚,否则就像宁迦渡身上绑着个定时炸弹似的,他没法放心。
他把小白药瓶转了转,别说标签,上面干净得一个字都没有。
“在游戏里也需要吃药吗?”他问宁迦渡。“不能编个语句补上?”
宁迦渡含糊地点头。“嗯,需要的。”
说了跟没说一样。
他伸手想讨回药品,景泽阳却不给了。
刚才转动瓶子时,里面传来碰撞声,可最后一颗药丸他已经亲手喂给宁迦渡吃了。
里面怎么还有?变魔术吗?
他又摇了摇。咔啦咔啦。
宁迦渡:“还我!”
景泽阳已经把瓶子打开了。
里面,一片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