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似乎正睁着一双无机质的黑圆眼珠子,在黑暗中麻木审视着人类荒唐无比的行径。
等小宫女不动之时,侍卫才将手松开,谁知那宫女双目无声,颤声抬起手,指着面前那口竟,神色呆滞极了。
“她…她从里面爬出来了…啊啊啊……”
侍卫吓得心中一惊,缓缓回眸看那口井,却什么都没看到,他蓦然呼出一口气,骂道。
“你可是疯了!分明什么东西都没有,为何要突然骗人!”
那宫女神色仍然呆滞,只是盯着眼前的井口,使劲儿摇头,往后退,口中不管不顾喃喃道。
“她爬出来了…我没看错…羽太妃娘娘她从那里爬出来了!”
侍卫闻言神色一片惨白,盯着面前这口井爬出一个穿着白色衣裳的女人,他似乎被钉在原地,背后压着千金,脚无论如何都抬不起来,只能双眼大睁着,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将自己拖入井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女人尖利的惨叫声划破了赤桑皇宫上空寂寥的夜色,惊飞了枯枝上神色冷漠的鸦雀。
那鸦雀扑腾着漆黑的羽翼,朝宁德宫众飞去了。
天微微发亮,将井口内也照得无比亮堂,那夜里揣着宫灯的小宫女睁大了双眸,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怖场景,至死都未曾闭上双眸。
井外,似乎什么事都没发生,落雪压着枝头,簌簌而下,掩盖住了地下凌乱无比的脚印。
—
两行穿赤色宫装的宫女脚步匆匆,双手藏于袖中,步子迈得又小又轻。
宁德宫内。
梳妆台前,铜镜照着面前雍容华贵的女子,正由着宫中侍女给她描眉。
侍女是今晨才换上贴身伺候的,手脚笨拙将手中的眉笔不小心折断了,给女人额间留下一道漆黑的印记。
屋内的气氛压得低低的。
那女子猝然抬起双狭长的眼眸,神色压抑而不悦,将桌上的东西拂到地上,声音尖利道。
“长月去何处了!你这个废物,描眉都手抖,哀家要你何用!”
那侍女闻言立刻跪在地面,不停朝她磕着头,神色慌忙。
“太后娘娘饶命!太后娘娘饶命!”
那两行宫女为首那个梳着单髻发,两行人皆跪于地下,单发髻宫女名唤昼钰,她行礼道。
“启禀太后娘娘,今晨一早便有人发现长月…长月死于兰香殿的枯井之中,同…同殿外侍卫一起。”
“瞧着模样,像是被吓死的……”
被唤作太后的女子闻言神色有些落魄,她好似没站稳往后退了两步,坐在梳妆台旁边的软榻之上,盯着铜镜中那仿若在她眉目间生了根的,那划错的一笔,她漠然盯着跪在面前的描眉宫女。
“昼钰。”
“奴婢在。”
“将这个坏哀家心情的贱人拖下去斩了。”
那宫女听了裙摆在地面拖过,跪着凑到太后眼前,抱着她的双腿,惊慌失措道。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太后睨着她,嫌恶地将腿抽了出来,似乎缠上她的是什么脏东西。
进来几个侍卫。将那宫女拖了出去。
呼喊声、哭声渐渐远去。
太后这才脱力般扶住发疼的眉心,神色空洞的望向院外。
“陆白羽,你到底要如何才能放过我……”
一时间室内无人敢出声,没人敢触着太后的霉头,尤其是提起“陆白羽”这个名字时。
“前几日让人去请的修道士呢?何时才来?”
“启禀娘娘,修士已在皇城之下歇脚,不日便会入宫。”
太后再抬眼,原本常年瑰丽华荣的女子不知缘何,竟看出双颊几分凹陷,眼周乌青,只是眸色中似乎是多了几分神采奕奕,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了般。
“好…好…再有一月便是皇帝大婚,需将他看牢了,可千万别在大婚之时出什么乱子。”
昼钰微微颔首,答道。
“遵命娘娘。”
—
皇城内,日出雪停,今日甚至露了些日光的轮廓,不像前几日那般森然。
几人入城后先在客栈歇了一夜,等着天亮放晴,又去城中的布庄挑了合身的衣裳。
沈若烟向来喜好穿淡色的衣裳,外面披了件白绒披风。
林鹭就不太一样,沈若烟挑衣裳图着方便,而林鹭图好看。
她挑了身绯色荷叶边罗裙,腰间坠着流光彩玉腰带,裙身上还绣着工艺精巧的花样,袖口处是白雪绒,梳着垂挂髻,插着祝如疏赠与他的银丝白鸟簪。
少女生得肤白娇嫩,唇红如樱,杏眸若星,是最为乖巧的模样,连那布庄的老板都不忍夸上几分。
乖是乖,就是像南宫信说得那般。
“师妹这模样倒像个花孔雀。”
林鹭闻言倒是不甚在意。
“师兄也想穿?”
“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