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寄欢顿了一下回消息过去。[好的奶奶,我马上赶回去。]
陆家老宅, 冬日的下午,阳光明媚洒落而下,廊下,陈月芳坐着在翻着手中的书。
保姆端了热茶过来, 然后拿了披肩盖在了陈月芳的身上:“老太太, 今天温度低, 还是回屋里看书吧。”
“不用,我在这里等着。”陈月芳神色淡淡, 指尖划过数字上的墨色字迹, 微微眯了眯眼睛看着太阳, “时间也差不多了。”
恰是她话音刚落, 大门打开,一辆黑色的卡宴缓缓开进来,顾寄欢从车内走了下来。
顾寄欢想了一路, 也没有想明白陈月芳找她到底是因为什么, 隻得随机应变,遥遥看见坐在廊下的陈月芳,迎了上来:“奶奶, 我来了。”
“坐。”陈月芳指了指对面的藤椅, 说道,“我们好像从来没有这么安静地坐下聊过天。”
顾寄欢依言坐了下来, 缓声道:“是该多回来看看奶奶的,是我们做晚辈的不对。”
“不肯让你见我, 是时年的意思吧?”陈月芳顺着她的话说下去,把手中的书合上放在小茶几上, 抬手拿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水。
顾寄欢眉目一顿,下意识说道:“奶奶别误会, 不是时年的意思,只是我太忙了。”
她在为陆时年辩解,但是这句辩解的确让陈月芳心里好受了一些,她是不肯接受自己教养出来的亲孙女不听自己的话的事实的。
“做医生都忙,当年你奶奶也很忙。”陈月芳眸色悠远,似乎是陷入了回忆之中,“那个时候我们是好朋友,我约她出来看电影,却总是约不到,她总是那么忙。”
她说的是顾寄欢出生之前的事情,很明显她也不想要顾寄欢的回复,只是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之中,顾寄欢保持着倾听的沉默状态,并没有说话。
有风从庭院之中穿过,掀起衣角,顺着衣袖和衣领灌入,已经是冬日,半山别墅的空气更要冷一些,顾寄欢被冷得不自觉轻轻搓了搓手。
她面前没有茶盏,连一杯热茶都没有,很明显这又是陈月芳的意思。
顾寄欢忍不住轻轻抿了抿唇,微微拢紧了外套,她倒不会觉得难过,陈月芳对她不满这件事,她早就心知肚明了。
“听说你曾和你奶奶对簿公堂……”陈月芳的语气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为了钱。”
“是的。”顾寄欢并不隐瞒,而且也瞒不住已经查过的陈月芳,点头道,“我需要这笔钱出国留学,我不得不这么做。”
“那亲情对你来说又算什么呢?”陈月芳眸子投射过来,语气虽然平缓,眼睛里却是淡淡的冷意,“我觉得在你的心里,钱财更重要,你觉得我的猜测对不对?”
不等顾寄欢回复,她继续说道:“时年帮你处理了那么多债务,我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你和时年在一起也是为了钱?”
“不是这样……”顾寄欢下意识就想要解释。
她这前半生的确是和钱这个东西纠缠不清,但确实,她并不是很把钱这个东西放在心上。
但她的解释被陈月芳打断了:“不用多说,时年这孩子是个听话的孩子,她第一次在我面前这么倔,我之前答应她不再阻拦,就是不再阻拦。”
“那奶奶找我……”顾寄欢的语气顿了顿,她心里着实搞不清楚陈月芳的目的。
算起来,陈月芳是在商界打拚了多年的老油条,而顾寄欢只是个小医生,在各种事情的争锋上,都不可能压过陈月芳的心智。
“这个……”陈月芳说着,从书本的夹缝之中拿出来一张照片,推到顾寄欢面前。
照片里是个蓄着一把胡子,满面都是灰土的中年男人,他穿着一件灰蓝色工人服,手里握着一根扁担,横跨马路的时候转头看过来,眸子里满都是惊慌不定。
“可能你不认得这个人了,他叫顾长风。”
顾寄欢捏着相纸的指尖微微一顿,顾长风,这个名字她当然记得,她的那个失踪了留下了一堆债务的大伯父。
陈月芳继续说道:“时年早就找到了这个人,却一直没有告诉你,转而告诉了哪些高利贷公司,五天之前,他为了躲债,惊慌之中从车流穿过,被一辆货车碾压至死。”
顾寄欢瞪大了眸子,她从未听陆时年说过这样的事情,她问过陆时年关于高利贷的事情,陆时年隻说她会用合法的手段解决,她是合法商人,会借助法律武器。
“那他……葬在哪里……”顾寄欢的声音有些起伏不定,她也不清楚自己现在的心情。
从小,这个大伯父都是影响她正常生活的毒瘤,因为奶奶私自接济大伯父的事情,家里不知道吵了多少次架,但他就这么死了,顾寄欢还是有些五味杂陈。
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