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对着一排排牌位的正前方,摆了一把太师椅,椅子前面摆了个火盆,火盆熊熊燃烧着。
陈月芳没有说话,坐回到太师椅上,看着火盆里的火,然后从堆着一堆的木料里面,随便捡起来一块丢进去。
劈啪一声,火星四溅,火舌吞噬而上,火焰燃烧得更浓烈了些。
陈月芳抬腿踢开了身边的蒲团,然后淡淡说道:“边上有椅子,搬一把过来坐。”
陆时年微微一怔,祠堂是陈月芳很重视的地方,在这里小辈是没有位置的,来了多次,她都是跪着,还没有被允许坐下来过。
不过此刻,她也没有表达自己的想法,搬了把太师椅过来,坐在陈月芳身边,颔首道:“奶奶……”
“你不必叫我奶奶,我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陈月芳的声音平淡无波,甚至没有给陆时年一个眼神,手里拿着木料拨动了一下火盆里的火。
凑近了些,陆时年也终于看清楚,那一堆木料就是之前供奉在条案上的牌位,此刻条案上的牌位少了大半,显得空空荡荡的。
陈月芳也不怒也不恼,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一个个把陆家的牌位丢进火堆里,动作娴熟得让人瞠目结舌。
平日里,陈月芳可是舍不得这些牌位落一点点灰尘的……
“没有血缘,但有养育之恩。”陆时年缓缓说道,“这是无论如何都断不开的事实。”
陈月芳继续说道:“股份已经转移给你,我不会后悔,你或是卖了,或是送人,都不必问我的意思,也不必仰我的鼻息生活,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
“我的确是不喜欢奶奶对我的掌控。”陆时年此言一出,陈月芳拨弄火盆的手似乎是微微顿了顿。
然而,陆时年接着就说到:“但这并不意味着,我没有把养育之情放在心上,奶奶是我唯一的亲人,这一点是不会变的。”
“我希望你成为优秀的孩子,继承陆家的基业,然后生个优秀的后代,让陆家的香火绵延下去。”陈月芳缓缓说道,“有时候忽略了你的感受,我说句抱歉。”
她的语气很淡,却在陆时年的心里激起惊涛骇浪,陈月芳这辈子没有服输过,她一直都是无比强势的模样,此刻却像是真的服输了,居然会对一个小辈这么说话。
陈月芳继续说道:“我没想过我这一辈子被人算计得这么彻底,到头来我这几十年像是白活了一样。”
她看向陆时年:“把你手里的股份卖了,然后带着小欢去过平稳的日子,足够你白手起家,算是我给你的抱歉。”
“那你呢,奶奶?”陆时年心里一紧,她总觉得陈月芳这些话像是在,安排后事。
“你认不认我这个奶奶都无所谓,我老了,斗不动了,算了。”陈月芳把手里的木料扔进火盆里,火焰的影子摇曳,在她的脸上照出来忽明忽暗的光影。
“为什么算了?”
陈月芳的动作顿住,然后抬头看向陆时年,她刚才有一瞬间,甚至怀疑陆时年这句话是出自于她的内心。
她也想问自己一句,为什么算了?
陆迪集团是她和陆原白手起家打下来的产业,陆原算计她,她兢兢业业照顾了陆原二十年,到头来灰头土脸地退场。
为什么?为什么就这样算了?她在心里也想要这么问自己一句。
可她能做什么呢?她现在是真的老了,精力和体力都跟不上年轻人,陆时年与她没有血缘关系,唯一有关系的儿子现在也不肯回来,她这辈子像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陆时年语气淡淡,缓缓说道:“不能这么算了,那是您的东西,要拿回来。到时候不想要了可以送人玩儿,但不能就这么便宜了外人。”
“说得好,外人……”陈月芳的声音微微沉吟,“他们都是外人,姓陆又如何,跟我有什么关系?”
陈月芳现在的语气,让陆时年心里稍安,她刚才的语气实在是太吓人了,就像是已经做好了放弃一切的准备一样。
陆时年不是白眼狼,她不可能像是陈月芳说的那样,把股份卖掉,然后抽身离开,她总得给陈月芳一份活下去的希望,那就是把陆迪集团拿回来。
现在还不算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方,当年陆原和陈月芳持股相同,各占百分之三十。
陈月芳拿出百分之十给了顾寄欢,剩下都给了陆时年,陆川出售股份的时候,陆时年也通过控股公司拿到了一些,现在加起来没有陆宗沙手里多,却也差不到哪里去。
陈月芳继续慢慢烧着牌位,说道:“你与小欢,是认真的吧?”
陆时年怔了一下,还没想到如何回答,陈月芳就继续说道:“若不是认真的,小欢这几日何必为了陆家的事情那么劳心劳力,不都是为了你?”
“奶奶明察秋毫。”陆时年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