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王禀心思沉浮之际。
嘎吱——
在院内煎药的谢老都管,捧着一碗药汤进了屋:
“老爷,药煎好了。”
老苏接过碗,先是用勺子自己尝了一口,点点头:
“火候差不多了,正臣,王林,将正汝扶起来吧。”
徐云闻言连忙走到王越身后,协助着王禀将王越扶正,双手没有触及任何伤口。
老苏则缓缓搅动汤碗,一勺一勺的将药物送到了王越嘴里。
此时的王越还没有完全丧失意识,因此喝药的过程倒是没遇到多少麻烦。
小半刻钟不到。
汤药便尽数灌进了王越胃里。
随后老苏示意徐云等人将王越放平,悠长的叹了口气:
“正汝能否撑过去,就看这副药的了。
若是三个时辰内高烧能退,正汝尚且有救,若是高烧不退……”
老苏的后半句话并没有说完,但在场的众人都不是傻子,自然都听得懂这番话的意思。
一旁的徐云见状则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
但最终他还是没有说话,决心先看看老苏这副药的效果。
一刻钟……
两刻钟……
一个时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仿佛像是在进行着倒计时。
三个时辰后。
屋内的氛围低沉到了极致:
眼下王越服药已经过去了三个时辰,但体温非但没有下降,反而升高了不少。
“大兄……大兄……”
也不知是不是受发烧的影响,王越的意识愈发的模糊起来。
只见他舞动着双手,口中不停嗬嗬道:
“杀贼……还我燕云……大兄……杀贼……”
王禀见状,再也维持不住先前的冷静。
只见这个冷面汉子一步窜到床边,紧紧握住了弟弟的手,双目赤红:
“正汝!”
一旁的老苏见状,怅然的叹了口气。
双目禁闭,苦涩的望向天空。
就在他准备招来谢老都管嘱咐些事时,忽然听见徐云说道:
“老爷,中侯的伤势……小人或许有些办法。”
伙房里有好东西
“什么?你有办法?”
屋子里。
听到徐云这句话,老苏尚且来不及反应,床边的王禀顿时坐不住了。
只见他一步窜到徐云身边,目光死死的盯着徐云:
“你有办法能救正汝?”
此时的王禀就像是一尊气势全开的狮王,须发怒张,看上去极具压迫感。
看着面前这位气势逼人的冷面汉子,徐云深吸一口气,回道:
“不敢瞒校尉,小人手中确有一偏方,或许能救中侯一命。”
王禀胸口起伏了几下,深深的看了徐云一眼,又转头看向了一旁的老苏。
虽然没有说话,但明显是在询问老苏的意见。
此时老苏也已经睁开了眼,眉头紧锁,表情有些凝重。
虽然他在政坛上的态度历来是不参与党争,安静的做个中立者。
但多年的摸爬滚打之下,却也没少见过上官一筹莫展之际、下官慨然请命的情景。
俗话说得好。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这里的帝王不仅指皇帝,同样可以指代自己的上司。
作为宦海中人,老苏也很能理解这种言行的目的,无外乎就是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嘛。
一个人用正当手段向上爬,哪怕功利了一点,但也并不寒碜。
但问题是……
这次王越的情况,却远远不同过往的文策或者武伐,甚至可以说已经到了人力无法回天的情况。
毕竟这可是粪水入体啊……
粪水饱含污秽,乃是人间最肮脏的邪垢。
常人见之大多遮掩口鼻匆匆避开,而在战场上,粪水则可以算是杀人利器。
粪水入体之初尚有些许可能救治,可一旦完全入体生脓,纵使是华佗扁鹊在世,恐怕都没多少把握能救活。
诚然。
作为一个正常人,徐云显然不会蠢到无脑口嗨,因此他的身上多半确有某些祖上传下来的偏方。
可这年头的偏方就跟后世的手机似的,哪怕是再穷的家里也能翻出几个偏方,个个号称傻妞,可实际上都只是金立语音王罢了。
在粪水入这种绝症面前,与其信偏方若能起效,还不如信这般强盛的大宋能在三十年后灭亡呢。
因此理解归理解,老苏显然不太相信徐云真有办法能治好王越的病。
不过此刻的王禀显然做不到这般理性,眼见他看向自己,老苏也只能心中暗自叹息一声,问道:
“王林,我且问你,你所说的偏方何在?可否与老夫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