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感似乎要再度成真。
他急忙加快脚步,段谦就在前方不远处,人跪在地上,弯腰抱着一个人。
傅希言蹲下身,伸手按住那只垂在地上的手,却只摸到一片冰冷与平静——已然没了脉搏。
手腕上戴着一串手链。
或许是姓名里带“银”,银菲羽很喜欢戴银饰。他记得她的手链是白银质地,上面坠着几颗圆滚滚的小珍珠,精致细巧,每当主人大笑大怒时,便会颤巍巍的晃动,而如今……
段谦突然一个反手,愤怒地抽向傅希言,被裴元瑾先一步挡住。
面对裴元瑾的冷意,段谦却像瞎了眼,蒙了心,兀自沉浸在自己愤怒的情绪里,嘶吼道:“你不是说她没事吗?”
这个迁怒实在毫无道理。双方分别时,银菲羽当然是没事的,不然不可能进入密道。只是密道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傅希言努力保持着冷静,不让自己跟着段谦陷入到悲伤的情绪里,可人的悲伤、欢喜总是越隐藏越刻骨。
他虽然认识银菲羽的时间不长,感情上却已经产生了依赖。就好像在母亲出现之前,银菲羽短暂又奇妙地替补了这个角色,完成了他一部分的幻想。而这种感情上的投射,源自于银菲羽、金芫秀相交的过往,是傅夫人无法给予的。
他揉了揉发酸的鼻子,正要起身,裴元瑾已经先一步朝着花月楼的方向走去。
灶间这边没有留下蛛丝马迹,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对方不是从灶间进入的,第二种,对方熟知密道的一切设置,因此掩盖的天衣无缝。
相较之下,自然是第一种可能性更大点。
所以,也许花月楼入口处会有线索。
傅希言吸吸鼻子,快步跟了上去。
地道是直的,花月楼与灶间两点一线,中间没有任何拐角和遮挡。傅希言和裴元瑾边走边查看,始终没有看到打斗的痕迹。
所以凶手是一击致命?
还不知道菲菲姨的致命伤是什么。
傅希言和裴元瑾走回来,段谦已经冷静了许多:“适才是我失态了,请傅公子见谅。”
他对傅希言的称谓总是在改变,一会儿少夫人,一会儿傅公子,完全体现出他内心对傅希言定位的矛盾。有时候是认同他个人,有时候又忌惮他身后裴元瑾。
可这个时刻,谁会计较这些细节。
傅希言低声问:“致命伤是什么?”
段谦咬牙:“是爪痕,抓破了喉管。”
傅希言倒抽一口凉气,这个死法,比他想象中要痛苦得多——他不忍想下去。
裴元瑾检验伤口。习武之人,对伤口多少有些了解:“不对。”
傅希言问:“哪里不对?”
裴元瑾说:“凶手出手时,站在她的前方。”前面出手和后面出手,留下的伤口是不一样的。
他们之前猜测,凶手是尾随银菲羽进入地道。但地道狭窄,无法容纳两人并肩而过,凶手如果想到银菲羽的前面,必然会惊动她。
想想看,黑漆漆的密道里,后面突然多出一个人,正常人都会发出点声响,更何况像银菲羽这样的习武之人?对方既然在她转身后才下的毒手,那她在转身的这段时间里,总能做点事情的。
可是没有。
完全没有。
密道里干净得好像只有她一个人待过一般。
傅希言沉声:“还有一种可能。在她进入密道之前,那个人已经等在密道里了。”这种可能,甚至比尾随更高一些。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银菲羽遇害的地点更靠近出口。
因为凶手进入密道之后,先巡查了一下出口,然后就在出口附近等着,等她靠近——偷袭得手。
那就不需要转身了。
裴元瑾说:“那需要满足三个条件。知道这条密道,知道她今晚的行动,离开后不留痕迹。”
“还有一条,”段谦恶狠狠地说,“擅长鹰爪。”
傅希言说:“你怀疑……”
“郭巨鹰!整座暨阳县除了他之外,还有谁符合这个条件?”
裴元瑾蹙眉:“有可能……”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傅希言拉住了袖子,然后微微地摇了摇头。
从灶间离开的时候,傅希言特意用轻功试了下,发现灶间门口的泥土很特别,有点像淤泥,以自己的轻功要做到“踏土无痕”就必须在门槛里面使用“踏空行”,可踏空行是纵向往上走的……会顶到房梁。
裴元瑾倒是可以,他会的武功更庞杂,那些轻功到了他的脚下,似乎就没有了名字,怎么好用怎么来。难道凶手也达到了这种境界?
如果是郭巨鹰的话……
他想起郭巨鹰那件很独特的衣服,使用滑翔翼的话,的确不用担心留下脚印。
段谦抱着银菲羽的尸体,走到阳光下,若不是她喉间的伤口太狰狞,脸色太苍白,那面容神态安详得好似睡着了一般。
可傅希言与银菲羽认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