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巍不愧是绿林大盗出身,哪怕裴元瑾他们与会合地点偏差数里,还是被他从后面追了上来。
张巍说:“少主放心,属下已经派人沿途留下痕迹,让他们误以为我们是往明州走的。”
正准备改变方向去明州的裴元瑾和傅希言:“……”
裴元瑾说:“南虞不乏追踪高手,你的手段未免粗糙。”
张巍吓出一身冷汗:“属下办事不力,请少主责罚。”
裴元瑾说:“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既然如此,我们就往明州走吧。”
张巍想了想,恍然大悟道:“少主果然高明!”
旁观并洞悉一切的傅希言,就笑笑,不说话。
天很热,草很密,路很长。
他们似乎已经深陷在这片茫茫不知尽头的山林中,开始怀疑南虞这片土地上除了树木和杂草之外,还有没有其他景色。
又或者,他们到底还在不在南虞。
会不会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北周。
当然,这是绝不可能的。
先不说方向不对,南虞与北周还隔着一条长江,事实上,连时间门也不对。他们觉得很久很久,从黑夜走到白昼,又从白昼走到黑夜漫长时光,其实只是一天而已。
然而这一天过得委实漫长。
赶路众人的内心并不似表面那样平静。他们都在关心着千里以外的新城,不断臆想着那里正在发生什么事,班轻语到底飞升成功了没有。
黑夜来得很迟,他们在张巍找到的山洞住下。
夜宿山洞,傅希言难得有这样的体验,却有些心不在焉。此时此刻,他无比希望这个世界也能有网络直播,如果没有直播,也请有网络,至少能在新城官网上看到现在到底进行到哪一步了。
似乎看出他的焦躁,一向绝口不言的易绝难得主动开口:“不要担心。”
大概长期不说话,他的声音有些嘶哑,语调有些奇怪。他自己也放心了,很快闭上了嘴。
寿南山擦完脸过来:“老易,你说实话,宫主到底有没有办法阻止飞升?”
易绝点点头。
那就行。寿南山很满足地走开了,没指望能从他嘴巴里听到具体方案。
傅希言回想自己在新城的所见所闻,道:“班轻语飞升,铁塔是不是关键?”
易绝又点点头。
傅希言也满足了,他对阵法不甚了了,但小说看得多,都说阵法里有阵眼,破坏掉这个,说不定就能破坏掉阵法了。
他站在洞口外,抬头就能看到天上密布的星星,因为地势较高,这里的星星比城里看到的更大更亮。
他想起前世有个很有名的言情剧,就是用“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理想”来形容浪漫,不由好奇心大起,暂时将新城旧城的纷纷扰扰抛到脑后,转身去找正督促应赫、张巍烧洗澡水的裴元瑾一起来实践浪漫。
“我们开始聊吧。”
“聊什么?”
“从诗词歌赋……”傅希言想起自己乏善可陈的诗词储备,决定放过自己,“算了,直接聊人生理想吧。你的梦想是什么?”
裴元瑾眉头微微蹙起:“没有。”
傅希言不相信:“人怎么可能没有梦想?”
裴元瑾道:“我从不白日做梦。”
傅希言:“……”
怪不得尔康和晴格格没成,这浪漫……也就这样吧!
新晋之武王(上)
白天虽然过得很漫长,很煎熬,可晚上睡觉的时候,大家都是眼睛一闭,呼噜声此起彼伏,一个赛一个睡得香。
傅希言醒来时,还听到睡在门口的张巍呼哈呼哈地打着旱天雷。
他揉揉眼睛,正要起来,转头却见睡在边上的裴元瑾已经醒了,正侧着身子,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实不相瞒,他上次看到这种眼神,还是去劫持小皇帝的路上,后来——
那乱发神经的一吻实在令人难以忘记,甚至在这两日逃亡的间隙,他都会忍不住想起。然而这几日看裴元瑾,对方似乎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是没上心,还是感觉不怎么样?
……
就那么轻轻一碰,也很难留下深刻印象吧?
那现在,是要重温吗?
他开始胡思乱想,甚至做好了对方真的凑过来,自己就壮起胆子动一动的准备。
然后——裴元瑾起床了。他刚刚躺着,只是不想自己起床的动静打扰到身边的人,毕竟傅希言的脚正搭在他的脚上。
傅希言:“……”
虽然不是个好比喻,但刚刚有那么一刹那,他觉得自己就是误嫁给鲁智深的林黛玉,很想将门口那些花花草草都葬在垂杨柳被拔走后的坑里!
裴元瑾见他还赖着,伸手捏了捏他的胳膊。
傅希言心中毫无波澜。一开始他捏来捏去,还觉得是暧昧是温存,但时间一久,不免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当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