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以后,沉辞音没再见过言昭。她埋头处理工作,渐渐地将重逢这件事抛到脑后。
转眼间又一个周末。
沉辞音是被楼上的装修声吵醒的。
电钻刺耳的电流声尖锐激烈,伴随着墙体被凿开的共振抖动,仿佛在经历一场噪音地震。
她翻来覆去,试图用被子蒙住头抵抗,无果,伸手去够床头柜的手机,显示早上9点25分。
算了,该起了。
房间内窗帘紧闭,一丝光也渗不进来。她打了个哈欠,踩上拖鞋,睡眼惺忪地往厕所走去。
一番洗漱过后,楼上的电钻声终于停了,沉辞音换了衣服,拉开窗帘,光线一拥而入。
宁川这两天一直下雨,即使出太阳,天空也是阴沉沉的。初春的料峭似乎就在这雨中一点点被消磨殆尽,只剩下点徒劳的尾巴。
她正望着窗外,门铃声响起,沉辞音刚打开门,站在门口的方芮珈就开始气喘吁吁地抱怨:“你租的什么房子,居然连电梯都没有,我很久都没爬过这么高的楼梯了!”
沉辞音租的房子在市中心的老小区,年岁已久,楼栋灰色的外墙剥落,攀满绿色的藤蔓。单元门还是老式的密码铁门,裹着重重的锈迹,开合都吱呀作响。
沉辞音替她拿拖鞋:“宁川租房什么价格你又不是不知道,想住得离公司近点只能这样。”
“瑞林路那边一水的公寓,和人合租的话价格也差不多呀。”
她摇头:“不想和人合租,一个人省心点。”
刚毕业那会她尝试过合租,但紧接着发现问题太多,遇到人品好的室友还行,遇到不好的只能自认倒霉。她每天工作已经很辛苦,并不想回家以后还得面临烦心事。
方芮珈将猫箱放在茶几上,在客厅里逛了一圈,四处打量:“外面看起来破破旧旧的,里面装修得倒挺好。回来半个月了,感觉怎么样?”
“还不错。”
沉辞音要去厨房给她倒水,方芮珈摆摆手示意不用,转头看见卧室角落里,一个黑色小提琴包孤零零地靠在墙边,顶端还贴着一块褪色发旧的贴纸。
方芮珈问道:“你还在拉琴吗?”
沉辞音摇头:“但是已经习惯去哪都带着了。”
“我记得本科那会儿,你在院庆上表演小提琴,拉得特别好,大家后来都叫你小提琴女神,你还十分嫌弃。怎么样,女神现在还有几分功力?”
方芮珈是沉辞音的大学室友,毕业后沉辞音留京,方芮珈则前往宁川工作,两个人就此分道扬镳,但微信常有联系。这次沉辞音回宁川,方芮珈是最高兴的那个,毕竟寝室其他两人都已天南海北,只有她们俩还残存着最后的联系。
“本科就拉过那一次,后面再没碰过。”沉辞音说,语气里半分遗憾也无,“早退化了。”
小猫在猫箱里发出细细的叫声,像是催促。方芮珈看了眼手表,不再闲聊:“我们出发吧?”
“你先下楼,我拿个包就来。”
今天方芮珈找沉辞音陪她送小猫去医院体检,两人顺便叙叙旧。这本来是方芮珈上司的小猫,但她临时有事走不开,医院都已经预约好了,于是只能拜托方芮珈帮忙。
沉辞音走到楼下,望见一辆灰色的轿车,问道:“你的?”
“借的,带姐妹兜兜风,今天想去哪去哪。”
沉辞音笑:“那今天就跟着方小姐混了。”
两人到了宠物医院,被告知要稍等一会,于是就在大厅的长椅坐下。
天气暖洋洋的,阳光从落地窗外洒进来,落在肩头,溶出一片灿灿的金黄色。
沉辞音拿出手机,指尖悬停在屏幕前,还没解锁,视线里冒出一大团白色的毛绒绒,围着旁边的盆栽嗅来嗅去。
“这萨摩好可爱。”方芮珈惊喜道,“好想摸一摸。“
护士从里间探头叫人:“巧克力——巧克力家长在吗?”
“来了来了。”一个女孩急匆匆地从外跑进来,手里攥着空荡荡的狗绳,扭头催促着身后的人,“你快点!”
女孩长得很漂亮,身材高挑,穿着条短裙,踩着长靴,斜挎一个小包,光看牌子就价格不菲。
“巧克力——“她呼唤,目光在大厅扫视一圈,扭头朝这边看来。
眼睛很漂亮,有点像一个人。
沉辞音脑海里无端地冒出了这个想法,但具体像谁,她又想不出来。
女孩走过来将萨摩耶抱起:“怕来医院也不行,今天你必须得体检。”
她抱着狗,往门外又看了一眼,见人还没来,不再等待,径直往里面走去。
沉辞音顺着她的视线往外看,一个身材高挑的年轻男人站在车边,正将车钥匙塞进口袋,随后不紧不慢地迈着步子朝医院的方向走来。他穿了件卫衣,鼻梁上架着墨镜,阳光投在金属镜框边缘,折射出细碎闪烁的光。
和那天在会议室里见到的西装革履完全不同,今天换了私服的言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