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倾城不知自己在马车里等了多久。
深夜的山峦,格外静谧。
马车轻轻一晃。
车帷挑开,颜倾城和谢阿生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恰如当初他们初见时的那样。
“颜姑娘,你找我?”谢阿生似乎预感到了颜倾城要与他说什么。
颜倾城握着手中的鹰骨笛,递给他:“把这个还给你吧。”
谢阿生一怔:“颜姑娘这是什么意思?当初你救我一命,我身无长物,无以为报,这才将此物赠与你。”
颜倾城弯唇笑了笑,坚定地将手中的鹰骨笛给了对方。
“萍水相逢,举手之劳,不算什么,此物我不能再收了。”
心也要收了呢。
颜倾城垂眼笑了笑:“倾城一生都在风月场中,你几次推辞,几次回避我的目光,我又怎能看不出你落花无意呢。
从前隻当是心里存个念想,如今这念想不能再存了。”
谢阿生接过了鹰骨笛:
“颜姑娘,对不住。”
“没什么对不住的。”颜倾城一笑。
颜倾城:“我心里有一个猜测,或许是我多想了,若我说得不对,谢公子请莫见怪。”
“颜姑娘请讲。”
颜倾城:“小月若是对你说了什么狠话,请你别放在心上。”
谢阿生吃惊的望着颜倾城。
颜倾城垂眼笑了笑,“我也是见她今日反常,仔细想来,方觉不对。
我甚至可以猜得出她会如何回避你,如何对你穷尽恶毒之言,或是故意在你面前表现粗鄙不堪。
如果她这样做了,请你海涵。
我想,她是因为害怕失去我,才会这样对你。”
谢阿生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
谢阿生面露内疚,挑起车帷欲走,又放下手,看向颜倾城:
“颜姑娘,你是个善良真诚的好姑娘,愧对你一腔真情,是谢某鬼迷心窍,有眼无珠。”
“注意你的措辞。”颜倾城挑起凤眸,眸中填满恫吓。
颜倾城的脸色骤然冰冷:“你喜欢她,绝非是你有眼无珠。
我颜倾城也绝非善类,这世上你喜欢谁都不成,唯独喜欢她,算你小子有眼光。”
一个对她不理不睬的狗男人。
和一个永远陪伴她鼓励她的好姐妹,当然是要选姐妹啊。
毫不犹豫的选姐妹。
颜倾城垂眸一笑:“谢公子,恕不远送。”
颜倾城人到瘸马家门口时,已是天光大亮。
“嘭”地一声,颜倾城踹门而入。
辛月影正躲被窝哭泣呢,吓得惨叫一声,惊从坐起:“什么人!”
颜倾城骂骂咧咧走进来了:“狗男人,老娘以为他是个什么好玩意,没成想他是个西门庆呐他!算我看错人了!”
她怒视辛月影:“你也是!干啥不直接说!我有那么脆弱么,姐妹儿?!”
她衝过来了:“起开!给我匀点地儿,今儿我搁这补觉。”
小石头
赵氏兄弟回来了,带回了许多的木料,大家如火如荼的在后院忙碌着。
而清月铺子的掌柜,此刻正在柳氏裁缝铺和颜倾城买衣服。
这已经是辛月影陪颜倾城来的第六趟了。
由于颜倾城始终没有一件看得上眼的貂绒裘衣,掌柜的又不想放过这单生意,凡进了好裘料,必要先给她过目。
辛月影这边厢正坐在美人榻上,望着颜倾城。
颜倾城漂亮的丹唇开开合合,语速极快,指指点点貂裘需要的各种细节,掌柜的连连点头,旁边还跟着一个记录的小伙计。
掌柜的脸都笑僵了,时不时用袖子擦擦脸上的汗水。
甭说站着的掌柜的,连坐在这里一下午的辛月影也撑不住了。
“你快点吧,我饿死啦!”辛月影催促。
“着啥急!我再嘱咐他两句嗷!
我要白狐裘,白滴,雪白雪白滴,我走在大雪之中,就能和冰天雪地合二为一滴那种白!
但平时,阳光一照,艾玛,这雪白之中又透着五彩斑斓,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掌柜的擦了擦汗:“能明白,能明白。”
颜倾城:“还有红色狐裘这色不对,我要那种火红火红的,但是呢,又不能特别鲜艳,那样的颜色才不艳俗。
还有这个黑色滴我要花里胡哨那种黑,你能明白不?我不要特深沉的,我要花里胡哨,这词你明白不”
掌柜的遭遇无良甲方了。
这一下午白的五彩斑斓,红的毫不鲜艳,黑的花里胡哨,掌柜的脸上依旧得被迫保持着笑容。
辛月影坐得实在累了,站起来溜达,走到窗边眺望,站了好久,忽而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昔日那吃垃圾的小破孩恰好经过。
他依旧打着赤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