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我姓叶?你是谁?”
叶堃明显十分吃惊。这些年他行走江湖,也没跟人特意说起过他的名姓,别人问起,他只说绰号酒疯子。
这姑娘一上来叫出他的姓氏,是真吓了他一跳。
沈胭娇:“……”
她情急之下有点大意了。
“我是方才听他叫的,莫非先生不姓叶?或是我听错了?”
沈胭娇飞快瞟了顾南章一眼,立刻打了个马虎眼,赶紧转回话题,“先生救救我阿弟——救救阿柳!”
她一边说着,没有犹豫,直接给这叶神医跪了下去。
她也知道这神医的秉性古怪,最烦贵人的吆五喝六眼中无人的样子,脾气硬的很。
“三妹妹!”
沈晏松看到吃了一惊。他们沈家请郎中,就是请到御医了,那也只是循例行礼问候,何时曾向郎中行过如此大礼?
三妹妹竟为了阿柳,肯给一个江湖郎中行如此大礼。是谁说三妹妹貌似人情上淡薄了些?明明是这般手足情深。
顾南章早在沈胭娇叫出“叶先生”三个字的时候,就眼光一跳:他确信他方才没有说出叶堃的姓氏。
他心中疑惑陡起,可没来及深思,就看到沈胭娇盈盈冲叶堃跪了下去。
此时天色已是越来越暗,昏淡的光线下,沈胭娇的身形显得十分娇弱,情急下抓着叶堃衣袖的手指,越发白的如玉一般。
她被风吹乱了一点鬓边的发丝,贴舞在她的脸颊,更衬出她容色的艳绝惊人来。
但这都不是最令他诧异的,最诧异的是,此时沈胭娇满脸的恳切之情,以及,已然一颗一颗大滴滑过脸颊的泪珠。
从没见过她这种真切情动的样子……
顾南章沉沉站在夜色中,神色似乎依旧是波澜不惊的内敛沉稳,一句话也没多说。
“哎呦这小娘子——可别折煞老夫了,”
神医叶堃显然也没料到,会有贵家女子竟肯当街跪他这个江湖郎中,看到沈胭娇哭了的时候,他连忙哄道,“快起来快起来……我这个老头子见不得小姑娘家家的掉眼泪,你既信得过我,那我大不了随你走一趟——”
说着又赶紧补充,“先说好,我这医术嘛……早在摊子上挂出来了,死的医不活,活的能医死,你确定用我?”
“求神医救我阿弟,”
沈胭娇没有废话,截然道,“医好了,我拿好酒谢先生,若是医不好,我信那是他的命。”
叶堃难得认真又打量了一眼沈胭娇:“怪难得的……那就走一趟瞧瞧?”
说着又看向顾南章,明显也舍不得顾南章说的好酒。
“阿柳是谁?”
顾南章却没立刻回应叶堃,而是看向沈晏松问道。
“是我四弟沈晏柳,”
沈晏松忙道,“也是三妹妹的胞弟——还请顾兄体谅,先让神医来我沈府一趟。”
顾南章微微一怔。
前世他记得听沈晏松偶尔提及,他一个身有残疾的小弟,在除夕夜没了……说的就是这个沈晏柳吧?
心里带着疑惑,顾南章没拒绝,叶堃也被沈晏松接到了沈府。
由于怕父母责怪,沈晏松让小厮和那个嬷嬷都别声张,只给门房说他找了一个做杂活的工匠进来有事,就这么将叶堃带了进来。
幸而叶堃根本也不在意这些,替沈晏柳仔细诊过脉后,眉头都快拧到一起了。
“如何?”
沈晏松试探问道。
叶堃搓了搓脸,脸上的皱纹都快搓成一团了,有点烦躁说:“这孩子心太重了,肾水不足,心火自用,口舌焦干……先天又不足,实症虚症夹杂一起,寻常郎中只怕用药有些偏颇。”
“我阿弟的病能治么?”
这时沈胭娇安抚好了沈晏柳,过来这边急切问道。
“按我的方子去抓药,”
叶堃也不谦虚,“小孩子家家的,到底年轻,病好了只要好好调理,身体一样也能好起来。”
沈胭娇霎时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