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王甬民心疼地看着女儿。
王嘉嘉道:“这些年你在里面过得也不好,我怎么能告诉你这些呢,让你还得为了我担心?”
王甬民吞咽了几下,说不出话来。
39
孟真真的到来暂时让屋里充盈着欢笑声。
以前读大学时,王甬民夫妻知道孟真真家在山区,家境贫苦,靠坚忍不拔的毅力走出大山,考入大学,所以对她格外照顾。比如他们时常会不小心“多买”了一套衣服,送给孟真真,王嘉嘉经常周末回家,返校时夫妻俩都会让她多带一些零食给孟真真。
孟真真心里早就暗自决定,等工作赚钱后,要多来看看他们,只是后来再也未能相见。
这个下午,他们和孟真真聊这些年的生活。孟真真不敢提及她被通缉的身份,只是轻描淡写地讲她这些年的工作经历。
这些年来,由于不能用真实证件,孟真真做不了正儿八经的工作,不能乘坐飞机、火车,她做过各种临时工,酒席端盘子、城市绿化带翻新、小工厂赶订单时的短期工人、草莓园里的季节看护、小型养殖场的帮手等,几乎做遍了市面上的各种临时工种,每次领工资时她都以银行卡丢失为借口,管老板要现金。至于住宿,她要么住在工作的宿舍,要么从郊区上了年纪的农民那儿租一两百块的破房子。每份工作少则干几天,多则干几个月,之后她便以各种理由离开,搭乘着路边招揽生意的私人中巴车前往下一个目的地。大部分时候她也不确定下一个目的地在哪里,买到哪儿的票算哪儿,有一次她一路流浪到了浙江宁波,去了一艘渔船上当厨师,跟着捕鱼的工人在海上漂泊了三个月没有上过岸。
这些年,孟真真吃过很多亏,遇到不给钱或者以各种理由克扣钱的老板时,她也没法争取自己的权益,只能忍气吞声,也遇到过发现她证件造假并以此威胁的人,为了摆平事端被勒索钱财,甚至是被迫答应其他的要求。
当然,也遇到过好心人,但不多,即便遇上了好心人,孟真真也不敢真心与人交往,一来是因为她的身份,二来她觉得没必要,她早晚是要离开这个地方的,少点人情羁绊,人生才更加自由。
这样的日子过去在她看来很苦,是看不到尽头,不知道明天的那种苦。
茫茫人海,无依无靠,靠着唯一一点希望才能支撑下去,但这希望又像是风中的烛火,虚无缥缈。在海上漂泊的日子里,每当夜晚来临时,在起伏的船舱中,她透过小窗户,望着满天繁星,她就想,如果最后查到她孩子已经不在人世了,那么她人生的意义又是什么?或许该去自首,坐完牢,出来后好歹也能光明正大地过正常人的生活。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人经历再大的苦难,走出来后都会觉得这不过是人生的插曲。
孩子尚在人世,疾病已经治好,她也能陪伴在孩子左右,相较于过去的时光,如今已经是孟真真能想象到的最美好的生活状态了。只不过陈子华出现了。
孟真真讲述着过去的生活,语气轻松。她从王嘉嘉一家人的眼中读出了真诚的同情和担忧,如果说现在这世上她最亲的人是董浩然,那么真正关心她生活的,大概只有王嘉嘉一家了,或许老丁也能算一个吧。
晚餐过后,王甬民夫妇热情地邀请她下周再来,以后就把这里当成江北的娘家。
明天是周日,每周一天的休息日。孟真真不想休息,她巴不得二十四小时待在董家,为了不让钱一茹起疑,她只能和其他保姆一样按时放假休息,放假的前一天回家住,否则哪儿有保姆不要加班费,没日没夜地在雇主家工作呢。
从王家离开时光景尚早,王嘉嘉约孟真真去喝点小酒,就像大学时那样。那时候她们宿舍几个女生去酒吧玩,去的是女生免费的酒吧,总有一拨接一拨的男人凑上来要请她们喝酒,问她们要联系方式,她们将对方打发走,转头讨论刚才那人长一副鬼样,哪儿来的脸跟她们搭讪。毕竟,一般喜欢搭讪的男人不是丑就是穷,更多的是又丑又穷。
两人最终没有去酒吧,只去了路边一家安静的小酒馆,叫了几瓶啤酒和烧烤。赵泽宇可以去酒吧去夜总会,可以喝得醉醺醺,王嘉嘉这样身份的女人却没有这个自由。
“其实你也知道了,今天临时找你,是帮我救急,应付我爸妈,不过最终还是没有奏效,让你看笑话了。”王嘉嘉酒量本就不好,婚后更鲜少喝酒,一瓶啤酒下肚,便已经微醺,“咱们大学的这些同学里,大家都以为我过得最好,其实让我重新选择,我肯定不要过现在的生活。”
孟真真下午的时候,已经了解了大概,说:“婆家就因为你爸爸坐过牢,不让小孩跟你们家往来,实在太过分了。”
“从我跟赵泽宇结婚以来,他们家就没正眼瞧过我们家,一直认为是我处心积虑,唆使赵泽宇偷出户口本跟我结婚的。其实当年是赵泽宇死缠烂打,用尽理由说服我,让我偷拿户口本跟他去领结婚证。我跟李青有一次吵架时说过,让她去问赵泽宇,当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