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片立刻像雪花一样堆了一叠,他洗牌似的理了理,挥手道,“我要回警署了,各位也早点休息。”
说是早点休息,实际上天际已经泛起了雾蒙蒙的亮光。
黎明已至。
众人连轴转了24小时,个个头疼欲裂,奈何案子还没完全结束,下不了班,只能在办公室趴着休一两个小时。
张星宗那张军床也不知多久没换,睡得灰乎乎的,毕婠婠的折叠软椅就很干净,连靠枕都洒了柠檬味的香氛。
简若沉轻车熟路往关应钧办公室里的小沙发上一倒,呼呼大睡。
次日一早。
a组之外传来陈近才的大嗓门。
“我丢!你们昨晚干了票大的啊?趁着我不在居然把李飞泉的场子端了?关sir,我听说李飞泉要你们等着,他要跟你拼命!”
关应钧趴在办公桌上将就了几小时,起来时一脑门的汗,他抹了一把,将箱式空调打开,一眼就看到门都没敲的陈近才。
他竟然从后门喊到了督查办。
关应钧偏头看了眼一条腿耷拉在沙发边上,睡得正熟的简若沉,哑声道:“小点声。”
陈近才直愣愣“哦哦”两声,又揉了一把眼睛。
离奇,简顾问竟一直睡在关应钧的办公室里?
说起来上次他们重案组c组也睡在警署时,简顾问和关sir也是一起出来刷的牙。
一起刷牙这件事要放在别人身上那倒没什么奇怪的。
可这是关应钧啊!
他不是有洁癖还独来独往,而且基本不近人情吗?
陈近才抓心挠肝地好奇,“他怎么睡在你这儿?”
关应钧没回答,起身轻手轻脚拿了洗漱用品,端着洗脸盆走到陈近才身边,一把将人推了出去,反手带上门,“你刚才说李飞泉怎么?去盥洗室说。”
陈近才愣了愣,回头看了眼虚掩着的房门,眼神狐疑。
兄弟,你不对劲。
他定了定神,“刚放的早间新闻,十几个台都那么报。吹你们犹如钟馗在世,半夜拷走伥鬼的。还有鼓吹你们a组是西九龙重案组中给民众安全感最强的一个组。”
陈近才说着咂咂嘴,“我看了那报道,跟无良路边摊包的云吞一样,只有面皮,没一点肉,一喝汤,全是味精。”
事实只有一点,其他基本靠编。
“还说什么?李飞泉怎么?”关应钧把脸擦干,又仔仔细细把手臂打上肥皂从上到下冲了冲。
“说李飞泉与西九龙相安无事十几年,场子一招被端,恼羞成怒翻了脸,当场把东西砸得稀烂。”陈近才说着,又感叹一声,“还有彩照呢,现在的记者够厉害啊。”
“那应该是简若沉操作的。”关应钧一想就知道这是在给李飞泉铺路。
记者拿到了材料,李飞泉有了敲门砖,西九龙还获得了好名声又打发了狗仔。
一箭三雕。
他又接了热水刮过胡子,才拍了拍陈近才的肩,“我们也认识十多年了,算一起长大的。”
陈近才露出嫌弃的表情,“我在美国还是很合群的,那时候我要是不理你……”
“李飞泉要做a组的专属线人了。”关应钧低声打断道,“我晚上过去假意抓了他,带进警署办手续。”
陈近才倏然瞪大双眼,“什么?”
专属线人说得好听,实际就是赌命的卧底。
李飞泉这人在西九龙盘踞这么长时间,自然和西九龙总区警署打过不少交道。
这人怕死又爱财,怎么可能同意当线人!
陈近才脑子一转,“我丢,简顾问谈下来的是不是!”
关应钧应了声。
陈近才:“记者也是简顾问应付的?”
关应钧瞥过去一眼,“组里也没别人有这个本事了。”
陈近才嫉妒得牙痒,
怪不得那十几家报社对着简顾问大肆夸赞。
这个夸简顾问平易近人,那个夸简顾问笑容满面态度和煦,以后一定是个好警察。
更有甚者,还觉得简顾问最好不要上警校,说西九龙其他警察如此冷面,或许是警校教坏了。
夸得天花乱坠,说得不像人话。
可惜他认识简顾问太晚,这墙角和凝固的混凝土一样硬,根本撬不动!
哎,简顾问要是他们组的该多好啊。
这会儿他们肯定是要钱有钱,要线人有线人,要名声有名声,要前途有前途!
关应钧听着他磨牙,眉眼舒展开,去外面打包几份早茶餐点,提回a组,“醒醒了,洗漱吃饭,准备开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