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面无表情地把刚买的三明治囫囵吃完,又灌了半杯白开水,才觉得堵在胸口的气吞进了肚子。
从他们摸到i6秘档和苯甲吗啉,到抓到奥利维·基思, 已经过去了三个月。
本来重案组只是想通过银行保险柜里锁着的苯甲吗啉找到江含煜的另一个上家,没想到竟误打误撞破了这么多其他案子。
奥利维·基思牵扯的利益和案件太多。
西九龙通过冯野失踪案抓到他, 但决不能只靠冯野失踪案定罪, 否则就便宜他了。
所有人都知道, 真正的拉锯战现在才开始。
简若沉又冲了杯柠檬水,打开关应钧办公桌的抽屉, 抓了一把维生素硬糖揣在兜里,随手拆一粒含住。
肾上腺素褪去后,劫后余生的疲惫感后知后觉找上门。
刚才……
哪怕棋差一着, 算错毫厘,他就要死了。
那些爆炸物处理科的拆弹专家, 交通事故处理科的警察,看守警戒线的军装警, 还有隧道两端还未撤远的民众……
零零总总百余人生命都拴在他的判断上。
如果他错了, 自己要死反倒是错误的结果里最小的一件事。
简若沉撑着桌子,缓缓坐进办公桌后的椅子, 隐约听见外面的人道:“关sir,奥利维·基思关在第一拘留所, 手续半小时后办完。”
“嗯。”关应钧的气息似有些不稳,“晾一晾,一周内,所有人不许和嫌疑人有任何语言交流,一周后再审。”
“yes sir。”
脚步声渐近。
简若沉抬头看过去,下意识对着望过来的人扯开一个笑。
关应钧黑色的球鞋上沾着白色粉尘,看上去灰扑扑的,垂在额前的头发有些凌乱,还未走进,就能闻到一股汽油的苦味。
他脚步一顿,随后大步朝简若沉走过来。
气势汹汹,像是要兴师问罪。
但等走进了办公室,走到简若沉面前后却什么都说不出,沉默地将人看了又看才抬起手,指尖碰了碰简若沉的侧脸,话语在嘴里转了几圈,最终道:“没事就好。”
关应钧说不清心绪。
如果他不是警察,那在得知西区海底隧道有炸弹的那一刻,就可以不管不顾丢下手上所有事,冲到简若沉身边去。
可他是。
他知道简若沉在短时间内想出的应对方式就是最好的,执行起来最快,最有可能成功的。
但还是怕。
关应钧背对着房门,借着身体的遮挡,指尖缓缓摩挲着简若沉的侧脸,顾忌着身份,只能用视线一寸寸扫过简若沉的面孔。
他怕回到警署后,办公室里没有简若沉抱着抱枕窝在沙发里看资料的身影。
怕看到简若沉安安静静躺在病床上。
“没事就好。”关应钧又说了一句,正要收回手。
简若沉却抬手抓住那截颤抖的指尖,往脸上抬了抬,滚烫又有些粗粝的掌心贴上侧脸,烫得人哆嗦了一下。
他偏过脸蹭了蹭,一时间谁也没再说话。
关应钧盯着看了一会儿,忽然单手撑着桌子,俯身垂头,克制着亲了亲简若沉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