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它才说:“就医院里的。”
“你骗傻子呢?”游执明显不信,先是指了指它被水泡得肿胀的身体,又指了指它在脸上到处流动的融化五官:“你这死相能是在医院里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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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灵魄(五)
“是,是。”那鬼一点头,下巴就撞在时谨礼的剑上,又不敢动了,“去年这时候,我不懂事,跟朋友去水库游泳,然后就给水鬼拉了当替身。”
躲在两人后面的周先生冷不丁冒出一句:“中元节你还敢去游泳啊?”
“我不说了不懂事吗!”那鬼不悦道,“那时候快中元了,我奶请了大师来帮我超度,我就从水里出来了。但是我已经死了,活不过来,只好跟着他们去看我自己最后一眼。诶,怎么怪怪的?”
时谨礼握着剑柄一斜,剑锋立时就抵在那鬼脖子上,他不耐烦道:“继续说。”
“我睁眼之后就在医院了,确切的说是在我自己的尸体上醒来的,我好几次想试试能不能回身体里,都没回去。那大师说我死的日子不大吉利,不要等头七,早点烧了,进焚烧炉的时候我还在尸体上呢!”
那鬼说着说着难过起来,又想哭:“然后我就变成这样了。”
听那鬼说完后,游执啧了一声:“现在真是什么骗子都敢说自己是大师。”
“是啊!”那鬼一听,连忙点头,“他还收了我家好几万呢!”
时谨礼一听,啊了一声:“几万?他住icu啊?”
周先生听他说话都快笑死了,又碍于大师的面子不敢笑出声,差点把自己憋死。他一连严肃地咳嗽了好几声才把笑意压下去,终于想起正事,问:“我家卓仪呢?你把她带哪去了?”
“啊?什么卓仪?”那鬼看他,“我跟着你们进来的,没看见别人啊?”
游执解释道:“他老婆的魂被人勾走了。”
“那我可不知道!”那鬼生怕自己被怀疑,立马辩解,“我们医院里的鬼都是好鬼,不干这种事儿的!”
时谨礼冷笑:“今天要是普通人在这儿都能被你吓死,你也算好鬼?”
那鬼尴尬地笑起来,说:“您不要生气,我,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到您那个火能照见我啊。这段时间医院里的确是有一些不认识的阴间鬼来过,但是被勾魂的没听说过。”
“全是好鬼?”游执问。
“真的是好鬼!”那鬼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我们医院有个鬼老大,生前听说是个保安,现在死了也在这边,不是好鬼肯定进不来的。”
这种情况在阴间的确有,像这种生前是守护一方,死后仍在守护的例子,最典型的就是如今常贴在门上的门神——秦琼和尉迟恭生前曾为唐太宗李世民镇守寝宫大门,死后功德圆满成了门神。
普通人虽然不能成神,但在地府谋个一官半职也还算常见。这种鬼一般具有较强的法力,这样才能保护所在地域中的其他鬼,甚至保护人。如果医院里有这样的一只鬼,周太太的魂叫不回来也的确能说通。
时谨礼有点儿烦,准备和那鬼去找医院的鬼老大,和它沟通一下,放周太太的魂进来。游执有点儿不乐意,看了那鬼一眼,说自己去,让时谨礼和周先生继续留在病房里喊魂。
时谨礼第一次见他这么认真,应了声让他去。游执跟着那鬼前后出了病房,去找医院里的鬼老大。
那鬼生前应该是个很会看眼色的人,比较油滑,看出时谨礼脾气不好难对付,但游执却很好说话,刚出门就狗腿起来,拍游执的马屁。
“这位大人,”那鬼一边搓手一边观察他的脸色,“您和那位是什么关系呀?我过了好久才注意到您坐在一边,那位是您的下属吗?还是——”
游执转过脑袋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打断它说:“不是,是老板。”
那鬼立马张大了嘴巴:“天哪!他是您的老板?那,那他岂不是很厉害?我一开始就感觉到了,您的身上……”
“我比他厉害一点儿,”游执再次打断它,他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那鬼,“你觉得,我一直不出手是因为什么?”
“什——”剩下的话被卡在喉咙里,那只鬼惊恐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游执似笑非笑的脸,用力想要把他掐住自己脖子的手拉开。
“你,你!”面前游执的脸在朦胧之中变得很可怖,他冷漠的目光像是在看一只蚂蚁,那只鬼只觉得自己要死了,极度的恐惧布满它的全身,它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
“我一开始就觉得你不对劲,你怎么知道跟着我们进病房能复活?你该不会早就知道病房里有一个被勾了魂的人吧?”游执眯着眼睛看他,目光森寒,“之所以在里面的时候没动手……”
他的那只红色眼睛里闪起形容凶恶的血光,像是躲藏在黑暗中监视一切伺机而动的野兽。游执的指缝间飘渺出冰冷如刀的阴气,他轻轻笑了一声,像一个优雅的绅士:“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