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谨礼拉了张椅子在病床前坐下,先是探了探周太太的脉搏,又伸手去扒她的眼皮。游执安静了一会儿又憋不住,学着时谨礼给自己把脉,说:“完了,这是要死。”
“你命硬着呢,”时谨礼说,“死不了。”
游执笑着看他,问:“你还会看病?”
“不会。”时谨礼面无表情地看了站在门外不停朝里张望的周先生一眼,“装装样子,不然家属不信。”
他刚说完,门外的周先生果然就露出满意的神色,还在不停地对身边的人说着些什么。游执汗颜,冷不丁听见时谨礼问:“我和你什么关系?”
游执一愣,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时谨礼在说什么,立马凑上去,笑得一脸狗腿:“阿礼啊,要我说,你要真和那个,娘不拉几的什么什么薇相亲,你还不如跟我——”
可惜游执话还没说完时谨礼就意识到他要说什么了,一个眼刀横得他立马闭了嘴,好半天之后游执才憋出一句:“不说别的,我长得至少比他好看吧……”
时谨礼简直无语,干脆屏蔽他,拿着带来的符纸和铜钱蹲在病床边上摆阵法。
游执倒好,不帮忙就算了,还蹲在一边碍事,贴着时谨礼慢慢挪,捻了张符纸折飞机,呼呼呼地绕着时谨礼的脑袋飞来飞去。时谨礼不堪其扰,强忍着怒火咬牙切齿道:“你他妈没完了是吧?”
“什么没完?”游执问,“对你爱爱爱不完?”
“我他妈——”
游执见好就收,在时谨礼的巴掌落下来之前闭了嘴。但他安静不过三秒,又开始絮絮叨叨个不停:“咱俩现在也算是同事了,以后干什么都有个照应,你说是吧?而且咱俩之间还不用藏着掖着,什么都知道,你觉得呢?”
“地府不让同事谈恋爱。”时谨礼只当他开玩笑,一口回绝。
“谁说不让的?!”游执拔高了声音,“谁跟你说的?”
时谨礼看傻子似的看他一眼:“工作手册上写的啊。”
游执啊了一声,腿一抖,差点在地上摔个屁股墩儿:“还有工作手册呢?”
时谨礼把最后一枚铜钱按在符纸上,撑着膝盖起身,敷衍道:“回去把我的拿给你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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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灵魄(四)
时谨礼布好阵法后,示意游执让开点,然后不知从哪摸出一把白糯米,塞进昏迷着的周太太嘴里。
在中国古代,人们普遍认为糯米属性阴寒,将糯米含在嘴里,路过的鬼怪就会本能地把口中含有糯米的人当成同类排斥,一碰见就离得远远的,不会上来害人。
时谨礼往周太太嘴里塞糯米也是这么个意思,让鬼把周太太当成同类,避免在招魂过程中招来什么别的脏东西鸠占鹊巢。
做完所有的准备工作后,时谨礼朝门口招手:“家属进来一下。”
周先生立马推门进来,刚想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就见时谨礼一把拉过椅子,摆在周太太的病床旁边:“坐。”
“啊?这就开始了?不用等十二点什么的?我看小说电影里都说要等到半夜阴气重的时候……”
时谨礼早被游执弄得不耐烦了,已经开始后悔听他姑的话来帮忙,把周先生按在椅子上,烦躁地说:“半夜阴气重的时候你老婆早都被啃得渣都不剩了。”
见周先生面露惧色与不解,游执解释道:“她是普通人,魂魄力量微弱,没有肉身做屏障保护很容易被恶鬼抓住。今天是中元,阴气本来就重,真要等到半夜,回不回得来都是问题。”
周先生一听,立马就被吓住了,连忙问时谨礼:“大师,我,我能做什么?”
时谨礼又不知从哪摸出个老旧的铜铃铛,让游执关灯:“十点整,时辰交替的时候我会摇铃,你开始叫她的名字,我的铃不停,你也别停,明白吗?”
周先生的脑袋点得跟啄米的小鸡仔似的,嘴里喊着配合,我一定配合。
十点来得很快,分针与秒针重合的瞬间,时谨礼摇动了手中的铃铛。空灵的声音回荡在宽阔的病房内,周先生立马开始呼唤妻子的名字:“卓仪,快回家。卓仪,快回家……”
游执守在阵法外的阴影里,目不转睛地盯着时谨礼的后背,在时谨礼看不见的地地方,他浑身的肌肉都紧绷着,像是一支蓄势待发的箭,仿佛只要有一丁点风吹草动,他就会立马脱弦而去。
时谨礼缓慢地摇动手中的铃铛,周先生不停地重复妻子的名字,叫妻子回家。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周先生叫得嗓子疼,开始怀疑这样不停地呼唤是否有用的时候,压在阵法边缘的第一张符纸轰然烧了起来!
站在阴影中的游执眼神一暗,唯有那只阴阳眼中红光闪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窗户和病床间的空隙,似乎看见了某些时谨礼和周先生看不到的东西。
周先生被那阵突然燎起的火声吓得一抖,下意识去看,只见一团火光之中,压在阵法上的铜钱中心射出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