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昌骏冷得都快过去了,睡得沉,时谨礼一巴掌下去也没把他叫醒,时谨礼又喂了一声,突然一个激灵,意识到了什么。
杨昌骏就在他身边,怎么可能在别的地方点火?
他揉了揉眼睛,蹑手蹑脚地站起来,远远望见山谷间一片火光,数不清的绿色磷火随风飘摇,幽绿色的光芒将整个山谷都照亮。
时谨礼又揉了把眼睛,简直难以置信,山间大风渐小,那些火苗仿佛有生命般在半空中飘来飘去,寻找自己的伙伴。
杨昌骏还在熟睡,时谨礼抖出赤剑,直插入泥土中,以剑为圆心,在歪脖子树周围形成一个圆形的结界,之后,他才猫着腰,放轻了脚步往外走。
时近凌晨两点,山谷间遍布鬼火,时谨礼沿着火光的边缘前行,不敢靠得太近,怕被发现。
他沿着山脚绕行,走出去老远才发现这山谷中还有一个隘口,但离谷口很远,再加上当时风太大,他们眼睛睁不开,所以都没有发现。
枯荣鼓不动声色地漂浮在他的身后,时谨礼回头观察,确认没被发现后,朝着那隘口快步前去。
到得近前,时谨礼睁大了眼睛——只见那隘口内部是一片极广阔的空地,隘口处搭有木架作门,上挂光芒黯淡的红色灯笼,几个已经腐烂不堪、唯剩白骨的骷髅拿着刀和弓箭,站在隘口上方巡逻。
从隘口往里走,则是数不清的高楼建筑,仿若一座城池。街道两边到处都是戴着面具的各色小贩,吆喝着瞧一瞧看一看,与隘口处形制相同的红色灯笼高挂各处,妖异的红光将山间照亮,与隘口外绿光遍布的山谷仿若两个世界。
隘口连通主街,大街尽头,则是一座拔地而起、高有百尺的黑色巨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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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天塔(七)
“你好,请问。”
山谷间红光照耀下的诡异城池中,戴着面具的人独自来往,他们没有同伴、目不斜视,一点儿也不为街道两旁高声吆喝的小贩所动。
时谨礼的脸上贴满了符咒,只露出一双线条尖锐的眼睛,说话时垂在嘴边的黄纸被呼出的气流吹飞,哗哗直响。
街边茶摊上的小二戴着个纯白的朴素面具,听见有人叫,拎着个黑色茶壶麻溜儿跑过去,朝他点点头:“诶!在呢,您有什么事儿啊?”
是鬼。
被揣在口袋里的枯荣鼓嗡嗡震动起来,时谨礼一把按住腹前抖动的口袋,面不改色地指了指长街尽头的黑塔:“劳驾,那是什么地方?”
小二循着他的指示看去,哦了一声,说:“我们也不知道呢,那塔我们来之前就在这儿了。”
时谨礼原还想问你们难道不是一直待在这儿的?又怕说多错多,被人察觉异样,朝那小二道了谢,转身继续往前走。
等离开了那小二身边,口袋里的枯荣鼓才逐渐停止了震动,时谨礼一手揣在兜里,压着那鼓不让它飞出来,一手按着脸上的符咒,生怕掉了。
他进来之前在那隘口外头观察了好一会儿,见在城里活动的人各个都戴面具,估计是不想被认出来,于是也做了个简易的面具,想了个办法混进来。
无奈守在隘口上的那几个破烂骷髅跟长门口了似的,怎么着也不肯走。时谨礼一开始觉得它们没眼睛,说不准就混进去了,随便在地上捡了颗小石子投石问路,结果那石头还没落地就被一箭射穿。
还好扔出去的是石头,不然现在插着箭的就该是时谨礼的脑袋。
他又试着拿符咒折了几个纸人,吹了口气,纸人两步跑出草丛,吸引了那几个鬼的注意,结果没跑出去两步直接万箭穿心。
时谨礼简直头大,但俗话说得好,来都来了。
来都来了,怎么能无功而返,难道现在就要打道回府?
他扒着野草回头看了两眼,杨昌骏还没醒,赤剑插在树底下泛着淡淡的红光,远远的只剩下一个点。
就在这时,隘口中的空气突然波动起来,卷成透明的波纹,将背后的山岩衬得来回晃动,紧接着,静谧的山谷里响起啵的一声,几个戴着面具的人凭空落地,掉在那几个骷髅面前。
时谨礼心想完蛋,正要去救,却见他们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径直往里走,一拨人、一拨骷髅,谁也没看见谁似的。
过了一会儿,又来了几拨人,都带着面具,简直畅通无阻。时谨礼心想难道面具是什么暗号?于是折了个戴面具的纸人放出去,还真没被注意。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怎么进去算是解决了,可怎么弄面具呢?时谨礼又是一通绞尽脑汁,扭头看见了那跟着风被吹飞出去老远的纸人,灵光一现,忙往自己脸上贴符咒。
此时此刻,时谨礼顶着满脸符咒走在街上,左看看右看看,见街上到处都是开门大吉的店铺,卖什么的都有。
他原本以为这是什么类似幻境的地方,但和那戴虎头面具的鬼说完话后又觉得不像,这里的人都太鲜活了,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