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李檀平复完情绪、时谨礼准备带这俩人回事务所了,黑无常才想起来问白无常的去处,游执啊了一声,挠挠后脑勺,说:“哎呀,我忘了,他先回去了,让我跟你说。”
黑无常没敢有脾气,只瞪着他嘿呀一声,变回鬼形,扛着招魂幡穿过墙,哼哧哼哧跑了。
医院门口,李檀站在树下抽抽,红着眼睛问他哥:“哥,以后我还能见着若妍吗?”
时谨礼有点儿不耐烦,但还是说:“能吧。”
“什么时候啊?”李檀巴巴地问。
“死了呗,”时谨礼一耸肩,“你俩地下相见,再续前缘。”
李檀一听,没绷住,又要哭了,时谨礼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拍了他两下,李檀呜哇一声又蹭进他怀里:“哥,哥啊——”
“在,在在在,”时谨礼被他蹭得直翻白眼,眼疾手快地拦了辆出租,一把把李檀从身上扒拉下来,“上车。”
他开门把李檀塞进去,李檀从后座探出个脑袋,说哥你不跟我回家啊?
“没空。”时谨礼把他按回去,让师傅开车,觉得耳边终于清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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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游(二)
送走了李檀,时谨礼和游执站在医院门口的树荫下继续等车,这会儿早高峰已经开始了,医院门口车辆来往频繁,他俩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车,这时,一直在边上观察的黑车司机发动车缓缓停在他们面前,打了两下喇叭。
他降下车窗,问:“去哪儿?”
“老城区去吗?”时谨礼问。
“行啊,”司机一招手,“上车。”
游执又问:“城南去不去?”
他家就住城南,时谨礼偏头看了他一眼,用眼神询问他要干什么,游执朝他晃了晃自己缠着纱布的手:“这算工伤吧?”
画皮鬼的事儿算是告一段落了,剩下的事情时谨礼自己一个人也能解决,他伸手摸了一下游执被包成粽子的右手,然后才点点头说:“行吧。”
游执被他摸摸手,眼睛都快成心形的了:“阿礼你——”
“上车。”时谨礼塞他进后座。
司机先把时谨礼送回老城区,然后再送游执回家,时谨礼在巷口下车,朝车里的游执挥了挥手算作告别,就听游执扒着车窗道:“等我啊!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等我——”
事务所贴在电线杆上的广告上边儿缺了个角,下边儿被别人新贴的寻猫启示遮了另一个角。时谨礼顺手把边上没弄干净的租房广告撕了,点了根烟往回走,站在事务所门口把烟抽完了才进去。
院子里没人,只有猫灵蹲在墙上看他,时谨礼招招手,那猫就跳下来,钻进他怀里。
他撸了那猫两下,猫灵发出呼噜噜的声音,轻轻去咬他的手指。时谨礼抱着猫进门,还是没见人,嗯了一声,内间里突然传来东西落地的声音。
他走过去,见线香散了一地,程漱站在供台前,惊魂未定地看着他。
“干嘛?”时谨礼觉得好笑,“我啊,怎么吓成这样?”
程漱像是受了很大的惊吓,额角连冷汗都渗出来了,他重重地喘了两口气,弯腰把掉在地上的香捡起来,心有余悸地问:“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时谨礼抱着那猫,说:“事情解决就回来了啊,杨智呢?”
“跟他同学出去玩了。”程漱把杂乱的供台收拾好,给神像上了三柱香,然后转身进厨房,问他,“留下来吃午饭吗?”
“行。”时谨礼从放线香的袋子里抽出三根线香,在蜡烛上点着了,也朝着悯华的神像拜了拜,插进香炉里,“吃什么?”
程漱站在台子边上切菜,腰间围了条围裙,听见他问,晃了晃手里的菜刀:“烫碗粉?”
时谨礼点头:“别放葱和香菜。”
厨房里的程漱应了声好,时谨礼就抱着猫回客厅,游执受了工伤回家休养,回阴册就得他来写。他拉着椅子坐到柜台后边儿,拉开放回阴册的抽屉,却没看见那个黑本子。
他伸手翻了两下,抬头朝着厨房问程漱:“回阴册呢?”
“右边柜子里,”程漱的声音从厨房传来,“我顺手给塞进去了。”
猫灵像是听懂了他说话似的,两下蹦到柜台右边,用爪子扒拉第一个抽屉,时谨礼把抽屉拉开,拿出回阴册,一张画了图案的白纸从页缝里掉了出来。
时谨礼弯腰去捡,见那纸上用细毛笔画了座八方宝塔,塔通体漆黑、高耸入云,每一只檐角上都挂着一个小铃铛。
“在看什么呢?”时谨礼皱眉正看,程漱的声音就突然在他身后响了起来。
猫灵吓了一大跳,喵呜一声大叫,浑身炸毛,时谨礼回头去看,只见程漱站在他身后,手里拿着把菜刀,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菜刀的锋刃在日光泛着寒光,猫灵嘶叫一声,吓得翻下柜台跑出门外。
程漱似笑非笑地看着时谨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