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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陵幼年时在族中并不受重视,后来拼命读书,靠才名得先帝赏识,发迹后他没有娶高门大户嫡女,而是娶了自小被他母亲收养的孤女乔氏。两人感情深笃,这么多年他也没纳妾。

女子参政虽以往也有前例,到底是少数。

舒梵也遇到不少给她使绊子的,不过她是天子近臣,并没有做得太明显的。

除了崔炯。

她就渭河治水的事儿询问过他多次,跟他索要数据,他一概不理,派来交接的人员也是一副懒怠的样子,就差蹬鼻子上脸了。

“你不告诉陛下?”这日她出宫去周府,周青棠讶异出声。

“陛下日理万机,我怎么能拿这种事情去麻烦他?他只会觉得我无能,连这点儿小事都办不好。”舒梵按住她的肩膀,把玫瑰簪子往她鬓边比划,“你别动,这嫁衣要配这个簪子才好看。”

周青棠和刘善的婚事已定,舒梵这是给她试装呢。

郑芷兰还专门替她定制了很多套礼服,过几天要带她去颐和馆绘制丹青。

不少达官显贵婚前都有这习俗,算是尊贵的一种体现。

舒梵说她没什么好送她的,送了几匹蜀锦和香云纱。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周青棠道。

“客气什么,一辈子就这一次。”

周青棠只好收下。

舒梵回到宫里已经很晚了,抬头就瞧见了守在殿门口的刘全。

她脚步停下,可还未开口刘全已经紧赶慢赶挥着拂尘过来了,哎呦几声问她去哪儿了。

舒梵:“今晚不是我轮值。”

刘全笑道:“姑娘哪儿话,是陛下有事寻你,快去吧。”

拒绝的话在心头兜来转去,她后来还是硬着头皮去了西暖阁。

宫里已经下了钥,外殿的纱灯也灭了只剩两盏,舒梵犹豫了会儿才走进去。

宫鞋落地无声,她磨蹭了好久才走到里间。匆匆一瞥,御案前不见人,她才有些诧异地朝旁边望去。

就这样不经意的,目光和明黄色纱幔后的皇帝对了个正着,像是被灼烧一般连忙低下头,行了一个礼。

行了无数次的礼本是大大方方的,可这会儿她心里惴惴,声音听来不免也古古怪怪。

这种不安,加剧了她面上的热意。

“愣着干嘛?过来。”他本是拄着颊斜倚在塌上的,说话时时便已起身,端端盘坐在那边。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他眼底有稀薄的笑意。

这种带有某种韵味的暗示,让她更加不自在。

可她犹豫会儿到底还是慢慢走了过去。

明黄色的纱幔有两层,模模糊糊隔在中间,似在两人间设了一层朦胧的屏障。皇帝年轻的身体隔着薄薄的纱幔散发着热意,仿佛在向她发出邀请。可他其实纹丝未动,只一双清寒平静的眸子定定望着她。

她到底还是不敢不上去,但可能是心里紧张,爬上龙床时脚下还崴了一下。

一双手伸过来捞住她,继而微微使力,已将她拉上了床。

上去后才发现这床是真的大,可供五六人并排安睡,帷帘内悬着几颗镂空成龙纹海棠花图案的熏球,袅袅飘出香气,像是催人安眠的。舒梵一闻便觉得筋骨酥软,跪在那边没什么力气。

“怎么这么没用?”李玄胤伸出两根手指捞起她的下巴。

这动作轻佻得很,多少带一点调戏意味,与他平日那副正经的模样大相径庭。

舒梵心里别扭,轻轻挣脱了。

人真的非常奇怪,有时候,哪怕什么都不说也能隐隐感觉到什么。

就像此刻,分明他什么都没说,她也知道他心情愉悦,大抵只是跟她开个玩笑罢了,不会计较什么。

人就是容易上房揭瓦,蹬鼻子上脸,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

不管是他的眼神还是他的行事,都给了她这种底气。

惶恐有,但此刻她并不害怕。

只是四周昏暗安静的氛围过于暧昧,她仿佛能听到自己一声又一声的心跳声,亦不敢抬头去看他。

“你这样一直跪着,不累吗?”李玄胤打趣她,信手揭开了一侧的寝被。

舒梵余光里瞧见了他的穿着,不过是一件薄薄的丝质寝衣,杏黄色,乍一看没有什么纹样,在账外的烛火映照下隐约可以窥见繁复的暗纹,分外矜贵。

不知何时殿外又开始下雨,水汽混着风雨漫入室内,房檐上被敲打得啪啪作响,磅礴又惊人。

舒梵觉得冷,瑟缩了一下。

“愣着干嘛?”李玄胤没好气,手已经稳稳扣住她的腕子。

舒梵正无措,人已经被他拽到了怀里。

贴上他结实而温暖的胸膛,她心里乱糟糟的,都忘了躲闪,纤细的腿不由扭了一下,却被他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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