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的生母,海神之女阅黎。
“止戈无碍。”观御背过身往天河走,以为阅黎是来问止戈下落,是以不愿多作停留。
但阅黎脸上挂着极为轻浅的笑意,并未多问,只是淡声道:“小止作恶无数,是该吃些苦头。涟绛能替我教训他,我感激不尽。”
观御驻足回头,心下明白阅黎此番前来并非只为止戈。
果不其然,阅黎缓步上前,接着道:“天河下的真佛与天道交情不浅,厌岁说,今日真佛陨灭,天道必会现身。”
战事(1)
天河两侧,神魔对立。
涟绛垂眸望着汹涌的河水,眼底窥不见半分情绪。
这地方他不曾来过。
以往在九重天时,他被整日囚于长生殿中,少有踏出殿门的时候,而天河是神族的禁地,莫说是他,就连观御都不曾涉足几回。
他负手立于疾风之中,身后乌泱泱的妖魔大军整装待发,只等他一声令下,他们便会奋力冲过面前的长河,举剑挥刀气势汹汹地杀上九重天。
在他身前,那些被掳来的天神蓬头垢面,身上再无半分以往高贵傲气的影子。
他们哭喊嚎叫,张皇惊惧地痛哭失声,犹如身陷烈火中的蚂蚁,惊惧惶恐地挤作一团。
咒骂声、求饶声与哭泣声混杂在一起,震得涟绛双耳作痛。
天河中河水翻涌,穹顶之上乌云翻滚。
而在那宽阔的河面上,奔腾起伏的层层浪花之下,金色佛像双眼微张,双手合十。
涟绛垂目望着佛像,眼前刹那间晃过先前梦境中挂满白骨的神佛,紧接着是被狠狠摔在地上踩碎碾烂的糖龙。
他闭了闭眼, 竭力将脑海中作乱的思绪吞噬。
“楼弃舞消失已久,半点消息也无。”
他扶正脸上的面具,微扬起头,直直望向天河对岸严阵以待的天神,一眼便扫见被人搀扶着的询春。
询春自是也瞧见他,扯动嘴角勾出一丝苦笑,道:“他向来神出鬼没,小公子与他相交甚欢都不知道他的下落,我一个外人,又怎会知晓?”
涟绛偏头,将未被面具遮住的半张脸面向询春,似乎不太愿意与询春交谈。
楼弃舞教给他傀儡术复活步重,作为交易,要他抢素姻的尸身。如今素姻尸身已经夺回,楼弃舞却不见踪影,着实令人起疑。
这些时日里他与魔骨一道找过楼弃舞,但都没有消息。
楼弃舞似乎从来都不存在于三界之中,天上人间都无他半分踪迹。
魔骨不由揣测道:“兴许是叫人关进了寒潭中。”
涟绛微怔,问过方知寒潭是仙神避世之所,是当年悯心成佛时眼泪落于人间所化之境,常人寻不到的隐匿之地。
“能入寒潭者,黯然失神者。”
对岸倏然躁动喧闹起来,涟绛从纷乱的心绪中回神,扭头便见玄柳疾步奔至河边,额前冕旒摇晃的厉害,显是再稳不住心神。
跟随玄柳前来的天神人数众多。涟绛潦草扫视一眼,猜想九重天稍微有些名号的天神大都已聚在此处了只除一人未到。
他不由得轻笑一声,但眼神冷漠不掺半分笑意。
“玄柳,”魔骨直勾勾注视着对面的人,头顶黑压压的云层映入他的眼底,愈加衬得他眼神阴翳,“好久不见。”
玄柳闻声猛然抬头。兴许是回忆起先前血漫九重天的惨象,他的瞳孔骤然一缩。
魔骨未漏看他的神情,当即放声大笑:“玄柳啊玄柳,没想到,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胆小懦弱。”
玄柳敛目,藏起眼中滔天的恨意以及隐约可察的惶恐,稳声道:“春似旧,你烧杀抢掠,恶事做尽,今日竟还有脸敢来见孤!?”
闻言,涟绛怔然,众人亦是有片刻呆愣。
量是此间无人知晓,魔骨竟是春似旧——曾与女娲月下饮酒,同盘古共生于混沌之中的天神春似旧。
“你”涟绛欲言又止,想问又觉不必再问。
传闻中春似旧天资聪颖,刚过百岁便已能独当一面,化神成佛,但不知为何,即将化佛时他竟然自断佛骨,投身人世。
是以天道震怒,罚他永坠阎罗。
此后三界中再无春似旧,再无百年成佛的才人。
春似旧看穿涟绛心中所想,斜乜着眼睛道:“两千七百四十九年前本尊真身被烧毁,从那以后,本尊便只能借九尾狐之身出入三界。”
“谁烧的?”涟绛问。
春似旧沉吟片刻,答:“忘了。”
涟绛微抿起唇,两千七百四十九年前的事他并不清楚,但那时人间确实发生过一场大火,从南海烧到北山,烈火所过之处大地荒芜疮痍,寸草不生。
“一派胡言!”玄柳却在听完春似旧的话以后勃然大怒,怒声质问道,“当年分明是你作恶多端,妄想偷盗悯心魂魄,光熹大帝才将你的真身埋入地底,盼着你有朝一日能有所悔改!”
光熹是先帝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