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了便是。让她伤伤心也没什么。”他的想法显然和傅希言开始的想法差不多,都以为是对裴元瑾没死心。“伤伤心也没什么”的另一层意思是动口别动手。
傅希言原本就是去探个究竟,自然是笑着应了。
他们从延英殿出来,随意走了走,没多久便见昨日的小太监又出现了,还是老套路。
傅希言这次跟在她后面。
他们毕竟是外男,哪怕是一对夫夫,也不能大摇大摆地走进后宫,小太监带他们去了画院。这并未使傅希言太过惊奇。
七公主去过画院,拿到画便不稀奇了,由此可见,她未必知道画中含沙射影之意。
傅希言稍稍安心。
自己是莫翛然之子的事,他当然希望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尤其是他可能对整个镐京布下一个杀生大阵的情况下。
然而一进画院,裴元瑾便轻轻捏了捏他的手腕,随即书房门开了,站在门槛里的人让他忍不住脱口道:“卧槽!”
梅下影倒是神采奕奕,还朝两人招了招手:“茶饮已然备下,还请两位赏光。”
正说着,七公主从里面探出头,朝他们哼了一声:“让你们昨天不来,上好的毛尖都浪费了。”
傅希言:“……”
眼前这两位……又是什么情况?
他觉得昨天那句“此事陛下知否”问早了。
宫中有内应(上)
四人坐在屋里, 喝着那传说中的上号毛尖,小太监从外面关上门, 像门神一样守着。
但屋里只有七公主才认为那小太监有用, 余下的三人都知道,若是有人来了,他们三个一定比小太监更早知道。
梅下影冲着傅希言笑吟吟地抱拳:“恭喜傅鉴主晋级武王境。”似乎就想靠着这一声恭喜, 抹去两人往昔的恩怨。
傅希言抖了抖腿:“梅画师应该还是朝廷的通缉犯吧。”
七公主顿时紧张地站起来, 水灵灵的眼睛刚眨了两下,就被裴元瑾一记眼刀劈得“啥也空空”, 又委委屈屈地坐了回去。
梅下影倒是不太在意:“只要二位不出手,我自可在镐京城里自由来去。”
傅希言问:“我凭什么不出手呢?”
“留着我有好处。”梅下影压低声音道,“我可助你们杀莫翛然。”
傅希言盯着他的眼睛没说话。
裴元瑾更淡定了, 好似刚刚只是一阵清风吹过,一片树叶落下,一只蚂蚁在爬。
梅下影没有得到反应,也不恼, 只是微微一笑道:“我观近日城中气象, 外松内紧,暗潮涌动不休,问了小七才知道,原来是为了莫翛然。实不相瞒, 莫翛然与我师门之嫌隙由来已久, 若有机会除掉这位,家师也会助一臂之力。”
说实话,傅希言的心的确狠狠地动了一下。梅下影是借苍生的人, 用借苍生对付傀儡道, 简直是完美的狗咬狗。
但借苍生会像狗一样听话吗?
显然不会。
傅希言说:“我如何信你?”
梅下影道:“我可以提供莫翛然的下落。围杀计划可以由你们来定, 到时候由我和我师父一起出手,相信莫翛然就算插翅也难飞。”
傅希言想起了罗市之战。那时候还有天地鉴主师一鸣和景罗,莫翛然没有插翅,却依旧遁了。弄死这个大魔头的难度可见一斑。
他摇摇头道:“我怎知你们和莫翛然不是一伙的呢?”
梅下影苦笑道:“立誓、定契……恐怕都是无用的。这的确很难证明。”
傅希言说:“你不如说说郑佼佼和莫翛然有何恩怨?”
来之前,梅下影就已经想到要取信傅希言和裴元瑾并非易事,但也做好了让步的心理准备。他沉吟道:“家师与莫翛然其实师出同门,按辈分,我该称莫翛然为师叔。”
傅希言心中一紧。
这句话透露太多信息。首先,梅下影承认了自己是郑佼佼的徒弟。其次——上回和裴元瑾闲聊时那玩笑般的揣测袭上心头,让他忍不住伸出了试探的脚。
“原来,”傅希言极力用不经意的口气说,“令师是‘善莫大焉’里的善啊,我还以为是大呢。”
梅下影瞳孔微微一缩,一向温和可亲的脸骤然降温,看着傅希言的目光森冷渗人。
傅希言脑袋往裴元瑾的方向靠了靠,裴元瑾发髻上的赤龙王闪烁红光——场上很静,又似在无声地沸腾。
只有七公主一派天真,搭着梅下影的肩膀问:“你们在说什么?为何我都听不懂呢?”
梅下影突然笑了。他的容貌俊雅,微笑时可亲,大笑时便有种仗剑疏狂的洒脱。他轻轻拍了拍七公主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道:“我会让二位相信我的诚意。”
七公主被“请”了出去,尽管看上去并不愿意,可终究还是屈服于这个结果。傅希言注意到她对梅下影有着一种狂热的顺从。
他皱眉问:“你把公主做成了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