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武的老婆娘家人出面了,人情走到了,不去也是不太合适的啊,并没有其他意思。”
邢周知道蔡东凡此刻说话阴阳怪气,绝对不仅仅只是因为麻醉科的杜医生说了葡萄糖的话,主要还是因为覃元武。
这边一乱锅子的糟心事先不提,让蔡东凡带着周成来给覃云保肢,本身就非蔡东凡本愿。
还听说,周成给覃元武做了极好的断肢再植后,周成是主动建议覃元武去八医院做术后康复的。
现在一转眼倒好,覃元武直接转去了湘南大学附属第二医院,这再怎么讲,也有些过河拆桥,釜底抽薪的意思。
蔡东凡看了邢周一眼,只是说:“邢医生,你也不用过多解释什么。”
“湘南大学附属第二医院,比我们八医院更高级,技术更好,我们还是承认得起的,不会打肿脸充胖子。”
“元武能去那里,那是他的福分,也是最好的选择。”
“他能在那里获得更好的治疗和康复。”
邢周听出了蔡东凡这话里明显有气,不过也知道不好再去深入纠结,只是连转移话题说:“蔡主任,米主任和陈主任问蔡主任是就留在镇里面吃便饭方便还是回星区吃方便?”
待客有待客之道,让人饿肚子,是会让人笑话的。
蔡东凡道:“不吃饭了,等会儿小周出来之后,我就和小周开车回去了。”
邢周闻言神色稍稍一变,硬着头皮说:“那我就给米主任和陈主任回一声,回星区去吃啊。”
星区是沙县的县城区。
路镇是沙县下辖的一个镇,距离不远,开车也就半个小时的工夫。
“不用了,我们自己安排伙食就好。”
“就不麻烦米主任和陈主任了,我和小周可能回科室里吃,来之前和值班的兄弟约好了的。我虽然是主任,也不好违约啊。”蔡东凡也没有让邢周太过为难,只是找了个让他好下台的台阶和借口。
蔡东凡的态度坚决,邢周就不好多插话了。
与蔡东凡熟悉的是覃元武,能与蔡东凡正常平等交流的只有米桓和陈柯龙两位主任。
因此,邢周也只能把蔡东凡的决定回报给米桓和陈柯龙。
只是啊,米桓和陈柯龙在覃元武的手术结束后,就回科室里去了,而等他们听到蔡东凡有些生气,再下到手术室的时候,蔡东凡已经是带着周成换了衣服,从地下车库开车离开了。
嗯,离开时,肚子空空,滴米未进,蔡东凡还掏了十五块钱的停车费。
——
“米主任,那还要给蔡主任打个电话吗?”陈柯龙神色纠结地问米桓。
米桓叹了一口气,说:“我们与蔡主任素日里没什么往来,覃元武如今又这么做事,你再打电话又有什么用?蔡主任已经几乎明着当覃元武讲了交情到此为止。”
“你还打电话,这不是让蔡主任为难么?”
“设身处地想,如果我是蔡主任的话,我心里也不会好受。”
陈柯龙也是微叹一口气,点了点头。
道理也是这么个道理咯,蔡东凡来这里,只是看了覃元武的面子,只是他给了覃元武面子,覃元武前后却没把蔡东凡当回事。
然后米桓点燃了一根烟,招呼着陈柯龙说:“给科室里的兄弟说一声吧,等会儿一起吃饭,蔡主任虽然走了,但我们累了一天了,得歇歇……”
蔡东凡开着车,周成就坐在副驾驶上,看着蔡东凡的脸色冷峻。
周成便建议说:“蔡老师,要不我们换个位置,你休息一会儿,我来开吧?”
驾驶证周成在高中毕业那年暑假就拿到了,只是一直没开,不过从路镇沿着黄兴大道回星区这条道路宽弯缓,开回去还是没问题的。
蔡东凡扫了周成一眼,神色立刻转为没好气,说:“你都累了一个下午了,刚刚低血糖了吧?我还敢让你开?”
低血糖能直接晕厥过去,这是私家车又不是教练车,周成突然晕了过去,蔡东凡想刹车都没地儿找去。
周成也就不逞强了,憨笑着点了点头:“刚刚是觉得头有点晕,手术的消耗太大了。”
“等会儿请你吃好吃的,不喝酒。”蔡东凡的语气,逐渐缓和了下来。
心里的气也渐渐平复,他觉得好像真没必要和覃元武置气。覃元武这么做事,反倒是让他以后可以少一份人情债。
只是成年人的交情,大部分就是靠着各种各样的人情债维系着,所以还可以勉强说有几个朋友。
当人情散去,慢慢地就成了陌生人,朋友也渐渐见少。
这些年来,蔡东凡的酒肉朋友不少,但真正有交情的人却不多。
不过,沉下心来的蔡东凡才开始有心重新开始打量周成,接着不动声色问:“断指再植,什么时候学的?”
蔡东凡越发觉得自己看不懂周成,以前他觉得自己把周成看了个通透,但现在想起来,好像他以前所谓的看透,简直就是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