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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齐从水果篮里挑了个黄澄澄的橘子,给段酌递过去,继续念叨:“还有穆姐也是,怎么就对这小子那么好……不会是看上了吧?”

“咚”的一下,段酌的橘子扔在孙齐头上。

“哎呦!”孙齐嚎了一嗓子。

季眠正在店里用一柄小锉刀刨木花,闻声不由得往外头看去。

他就看见他大哥偏向孙齐的侧脸,正挑着眉骂:“孙齐,你脑残吗?”

看完,季眠脑袋又低下去了,继续刨木花。

外面安静下来。

孙齐捂着脑门,一想,也是。季眠要比穆语曼小七八岁呢。她再怎么也不可能看上一个连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

他于是放心点了。

穆姐多好啊,尽管知道他配不上,但她只要没喜欢的人,自己总是还有机会的。

……

对季眠来说,打下手削木头的日子并不难过。他似乎天生比旁人多出一点耐心,从未有过心浮气躁的时候。

但连着刨了两个月木花,他难免有心痒的时刻。

此刻,段酌就在店里,手拿着凿子,不紧不慢地加工手底下的原木。

季眠坐在他旁边,眼看着一块奇形怪状的木头,在段酌手底下一刀一刀成形,粗糙的木头成了一副隐约辨得出大体形状的山水雕件。那形状奇怪的木头,在这样的一凿一刻钟,竟变得样式独特又富有设计感。

后续再用时间和工夫细化、修饰,就能成为一件可以被摆在展柜里的作品。

他看着,艳羡地道:“哥您好厉害呀,雕得和真的一样!”

只是一句单纯的赞叹,绝无奉承的意思。段酌听出来,斜睨他一眼:“边儿去。”

“哦,好。”

段酌脚边有几块略大的木块,是最初打形时被削下来的废料。不是什么名贵木。

季眠心动了很久,终于忍不住捡起来,问:“哥,这块您不要了吗?”

“嗯。”

“那能……给我吗?我也想试试。”

段酌睨他一眼,没说好或不好。

季眠知道,这是默许的意思。

他乐颠颠从工具箱里翻出刨子、凿子和一把小刻刀,自己找了个板凳在角落坐下。

那块巴掌大小的木块在他手里翻来覆去转了几圈。

终于下手了。用刨子削去木材的粗糙部分,将其打磨得光滑,再用磨具进一步磨平,这一步季眠做得很熟练,毕竟这两个月来他每天都在重复这项工作。

拿的凿子季眠没用上,事实上,他还不会用它打形。

至于刻刀……

季眠瞧着手心里被自己磨得圆滚滚的木头块,握着刻刀的手指攥了攥。

他很谨慎地在上面刻了几个圆润的小凹槽,这过程花了将近半个小时。

这边,段酌已经扔下凿子,准备收工了。

“还没好?”

季眠手里握着他的大作,道:“差不多了。”

摊开手,一颗圆润的木材静静躺在他手心,灰扑扑的,表面有三四个浅浅的凹陷。

段酌眉头锁紧了:“这什么?”

季眠有点窘迫:“是颗土豆。”

“……”

“还真是……”段酌顿了顿,“栩栩如生。”

季眠默默把他的土豆收进怀里,决定之后还是好好刨他的木花吧。

时间转眼到了年前。

孙齐还有段酌手底下的其他人全都离开这里,回家去了。

季眠没有对过年的概念,而原本的“季眠”十几年来也不曾有过这种经历。“季眠”留给他的常识里,春节是这里的人们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与家人团聚的日子。

季眠没有家人,于是他认为春节应该与自己无关。

他本打算就这样在三楼的房子里窝上个几天,直到其他人过完节回来,他就可以继续刨他的木花,重新过他平淡又开心的日子。

直到年三十这天晚上,他的房门被敲响。

打开门,站在门外的是段酌。他穿得很单薄,外面是件黑色的短外套,里面只有一条低领的白毛衣。在这样的深冬,显得格外冷。

季眠瞧着他,不自觉拢住了自己的羽绒服,小声开口:“哥?怎么了?”

段酌的回答一向简短,只有两个字:

“下来。”

季眠便随他下去二楼了。

在二楼的还有另一人——穆语曼。

季眠跟着段酌进门时,刚好瞧见穆语曼端着一条红烧鱼从厨房走出来。

房间内香气扑鼻。

季眠偷偷咽了下口水。

一见到季眠,她秋水般的眼睛弯起来:“季眠来啦。”

餐厅里,餐桌上摆上了六七道色香俱全的菜。穆语曼把手里的盘子放到最中央的位置,看起来是端完了。

段酌把季眠带进来后,不再管他了,兀自冷淡地在餐桌前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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