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年总是说自己不在意,可实际上还是在意的,尽管这是个在她的人生之中没有什么戏份的爷爷,但终究是爷爷,她的亲人不多,她不可能不在意。
平日里这段路程需要四十分钟左右,但今天不过三十分钟,两个人就看到了庆南医院的大门。
随意把车停在门口,车钥匙丢给保安泊车,两个人就朝着急救室跑去,在路上已经打通了李明月的电话,知道陆原还在急救之中,一切都还来得及。
陈月芳坐在门口,旁边的保姆拿了件毯子出来盖在陈月芳的膝盖上:“老太太,没事的,都已经到医院了,一切就都还来得及。”
“小欢和时年没到,我心里没底。”陈月芳舒了口气,心里却有些焦灼难安。
她本来是一直把顾寄欢和陆时年当做是两个小辈的,在她看来,小辈就还不够独当一面,万事都要听长辈的意见。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两个小辈在自己的领域锋芒毕露,她的内心居然也开始逐渐有些依赖这两个小辈了,总觉得好像她们在,心里才能稳定。
走廊的尽头传过来一阵又急又快的脚步声,顾寄欢接过护士递过来的白大褂披上,跟陈月芳微微颔首算是示意,然后就衝进了急救室里面去看情况。
陆时年则在急救室门口停住了脚步,握住了陈月芳的手,站在了她的身侧:“奶奶,没事的,寄欢到了,肯定没事的。”
“说到底也不能全把压力给到小欢,你爷爷的情况,我心里早就有数。”陈月芳拍了拍陆时年的手背,拉着她在自己身侧坐下。
她眸色有些沉,缓缓说道:“见我老了,这些人乱七八糟的心思都生出来了,家里出了家贼,这事怪我,老眼昏花,连家里都看不住了。”
“奶奶,这不能怪你。”陆时年虽然不喜欢陈月芳的掌控,但陈月芳是她从小到大最亲近的人,此刻也只能温声安慰着。
末了,陆时年补了一句:“是我对家里疏忽了,过段时间我把家里的人都查一遍。”
“不用,你忙你的。”陈月芳却打断了陆时年的话,轻哼了一声说道,“我亲自来查,我倒要看看,他们都想要做什么,连换药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
陆时年的眸色顿了顿,没有说话,陈月芳说出来要管这件事就没人拦得住,而且她的手段比陆时年要狠,查得也会更加彻底。
急救室里,目前陆原的身体状态还算是平稳,魏书守在床边,看到顾寄欢赶过来站起身来:“顾教授来了?”
“情况怎么样?”顾寄欢手部消毒之后,上前大概检查了一遍陆原的身体状态,目前还算稳定。
魏书蹙了蹙眉,他不喜欢顾寄欢这种有些命令口吻的语气,但知道顾寄欢和陆家的关系,他也就隻好耐着性子说道:“急救了五次了,平稳一阵,然后掉下去一阵,还没能稳住。”
“然后呢?你就没有采取任何措施,只是急救?”顾寄欢无奈地叹了口气,隻觉得有些头疼,“每次一次急救,都是一次损伤,次数多了,就救不回来了。”
她严厉的语气,让魏书一愣,有些讷讷道:“有药物控制,或许可以变好。”
“五次了,有变好吗?”顾寄欢反问道,“魏教授,你不是刚进医院的规培医生,这点儿常识判断没有吗?”
魏书也不是泥捏的,此刻也来了脾气:“病人本来要一直药物控制的,是家属把药停了,现在这样,我能有什么办法?”
“不管什么意外,医生要做的就是在此刻,做出最有利于病人的判断。”顾寄欢看向李明月,“把入院以来的检查报告拿过来。”
“哦哦,知道了。”李明月忙不迭转身去拿,转身的时候还给了魏书一个白眼,她看不惯魏书,老早之前就是这样了,她的性子也从来不隐瞒自己的看不惯。
陆原的心臟开始出现慢性衰竭,是一个月之前就开始出现的情况,一直用药物控制是延缓了衰竭速度,基本上稳住了情况,就算是不手术,只靠药物,总体上来说再撑一年都没有问题。
可陆原的药物被家里的保姆换掉了,并且在今天顾寄欢被约到金雀坊的时候,保姆给陆原注射了相当多剂量的降压药。
过量降压药本就会导致心衰,何况这是一个心衰病人,瞬间情况直转而下,根本控制不住,如今也只能用药物提血压稳心率,但情况并不见好。
顾寄欢翻了翻手中的检查报告,越看心里越沉重,这五次急性心衰,一次比一次来得凶猛,这么下去根本维持不住,今晚都坚持不过去。
“滴滴滴——”心臟监护仪忽然发出警报,心跳的波峰瞬间归为一条直线。
魏书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凝重:“急救按压,肾上腺素,快——”
顾寄欢并没有直接插手,此刻这里最了解陆原身体情况的,就是从陆原入院一直都守着的魏书。
他这个人做事有点问题,但是技术没有任何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