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良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最后却也只能是做下了,顾寄欢说得对,他不敢,他要是敢,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现在也不会坐在这儿和顾寄欢谈判。
顾寄欢的病还没完全好,隻觉得嗓子口有些痒,侧头闷咳了两声,喝了口水润嗓子才继续说道:“说吧,至于你的要求,我要看你给的价钱够不够。”
“庆南医院的麻醉科赵主任在江环住院是我安排的,他没有病,也没有做任何检查,是我安排下了中风的诊断,伪造了假的病例。”周良沉声说道,“可这并不是我的本意,我不想多生事端,也不想针对庆南医院,这对我没有任何好处。”
“和刘志平有关?他知道你徇私进了几批医疗器械?”顾寄欢思来想去,也只能想到,这个最有可能和周良是一丘之貉的人。
她在江环的时候,和刘志平起了矛盾,周良处处护着刘志平,甚至后来为难蒋敏,都是因为刘志平手中有周良的把柄。
周良有个远房侄子,开了家医疗器械公司,江环医院买了不少这家公司的器械,明面上正常竞标,实际上周良出了不少力,也收了些好处。
这些都是蒋敏之前告诉顾寄欢的,江环医院流传的一些风言风语,可无风不起浪,能让蒋敏这个八卦头子关注的消息,多半都是真的。
已经说到这里,周良就没有了继续隐瞒的必要,现在能做的只有全说出来。
他不知道今天把这一切告诉顾寄欢对不对,或许瞒着还能再瞒一段时间,可时间越久,陷得越深,他现在已经出不来了。
周良目色之中有些痛色,颓唐地揉了揉脸:“如果只是徇私进了一批器械就算了,最多下了我这个副院长,算个职权贪污……”
他沉沉叹了口气说道:“可是死人了,我也不想的。两个月之前,有好几个病人,手术成功之后莫名大出血,我察觉到了有不对劲,但是没敢细查。”
顾寄欢心里咯噔一下,脸色沉了下去:“器械问题?周良,你是个医生,你知道问题不说出来,你到底还有没有医德,有没有良心?”
“缝合线质量有问题,死了好几个病人,刘志平知道了,还有别人也知道了,我没办法……”周良眸子里有些绝望,“我最初只是给竞标开了个后门,我不是恶人,我不想这样的。”
他的语气有些激烈:“顾寄欢,你也是医生,你不理解我吗?我好不容易走到现在的位置,我是我们家第一个大学生,第一个光耀门楣的有出息的人,亲戚们捧着我敬着我,我总不能把人情都拒之门外,医生才赚多少钱?我行个方便,他能赚钱,我也能赚钱,出去也有面子,这本来是双赢的事情。”
“我不理解。”顾寄欢摇了摇头,目色有些冷,“上学时候,老师们千叮咛万嘱咐的话,都被你忘到了狗肚子里去了。”
医学这一行,说起来只是三百六十行之一,凭手艺吃饭,上班拿工资,看起来都是一样的。
但它也不一样,时时刻刻从面前过去的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良心和生命放在天平的两边,良心轻了,这个天平就塌了。
一切就说得通了,顾寄欢最初还纳闷,周良只是做了个假病历,怎么今天表现得这么慌乱,结果是他早就惹上了人命官司。
周良不信顾寄欢的话,他轻轻笑了笑:“顾医生嫁了豪门,想要多少钱,就有多少钱,当然不理解我们这些穷苦人的苦衷。”
顾寄欢蹙了蹙眉,没有说什么,不是没得辩解,而是不想辩解,周良的想法已然如此,再多说他也只会给自己找借口。
顾寄欢可从来没有阔过,当初拿了抚恤金出国学医,没有后续支持,她省吃俭用过得紧巴巴的,工作之后工资都给了言喻,手上从来没有过多的余钱。
再后来,又是老房子抵押欠债,又是高利贷追不休……她从来都没有过自己很有钱的感觉。
顾寄欢做了这么多年医生,做到现如今的位置,没有置办过房产和车,名下只有梅玉留下来的幸福小区那处家属楼的老房子。
周良的工资比顾寄欢要高些,房产置办了不知道几处,上班的车都换了好几辆,这就是他所谓的穷苦人的苦衷。
顾寄欢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深究,而是抓住了周良刚才话里的细节:“你说还有别人知道了,这个别人,是不是陆家的人?是谁?”
“我不知道她是谁,也不知道是不是陆家人。”周良摇了摇头,“一直以来都是刘志平充当中间人传消息,我只见过她一次,刘志平跑出大门口去见她,车窗落下来,我看到了她的脸。”
线索到现在也算是清晰了,周良只是棋子,背后还有幕后黑手,周良不想越来越陷进去,才和顾寄欢说了这些话。
周良并不知道背后是否关系到陆家,但顾寄欢心里却有自己的判断,肯定是有人故意针对陆时年。
顾寄欢沉思了片刻,从手机里找出上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