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签好了契,两人各执一份。苏颐宁也很利落地付了一个月的定金,约定了自七月开始,姜家食肆向松竹学堂供应点心。
掂着布袋里的银两,姜菀有些遗憾。正惆怅着往外走,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姜荔的声音:“阿姐,你怎么来了?”她转头看去,姜荔大概是刚结束武学课,额头上都是汗珠,一路小跑到了近前。
姜菀取出帕子给她擦了擦汗,“我来与苏娘子敲定送点心的事情。”
“怎么,阿姐不高兴吗?”姜荔察言观色,小声道。
姜菀叹了口气:“阿荔,阿姐要食言了,我们恐怕没法搬家了。”她简单把事情经过解释了一遍。
姜荔不是很在意地摇头道:“阿姐不要难过,现在的住处也没什么不好的。”她牵着姜菀的手晃了晃,忽然想起什么,不由得提高了声音道:“我想起来了!前几日荀夫子说,他家附近也有处铺子在出租。阿姐,我们不如去问问他?”
“等等,”姜菀觉得有些头晕:“……荀夫子是谁?”
“荀夫子就是教我们武学功夫的夫子,他在禁军里当差,人很好说话。如今武学课可是我最喜欢的一门课了,荀夫子也夸我进步快呢。”
姜菀缓了一口气:“你是说,这位荀夫子认识出租铺子的人?”
姜荔点点头,指着不远处道:“阿姐,那就是荀夫子。”
姜菀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一个一身劲装的年轻人正向这边走来。
那年轻人的五官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个子高高的,肤色略深,一眼望过去便是武人模样。
他原本是出来找姜荔的,看到后者拼命冲自己招手,疑惑地走了过来:“姜小娘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姜菀上前一步,礼貌笑道:“荀夫子,我是姜荔的阿姐。阿荔说夫子家附近有铺子在出租,我想向您打听一下此事。”
那人了然,抱拳道:“原来是姜娘子,在下荀遐。”
荀遐说话时,露出一嘴白生生的牙,显出一些与他刚毅的眉眼不相符合的憨厚来。
“姜娘子是想租铺子吗?”荀遐看着她,“不知姜娘子家中是做何生意的?”
姜菀道:“我家经营一间食店,因为原先的店铺到期不欲续租,故而想换一处。”
“食店”荀遐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我想起来了,从前姜小娘子曾带过她阿姐做的藕粉糖糕给我们分享,想来就是姜娘子的手艺吧?”
姜菀赧然:“正是,一点粗陋技艺,让夫子见笑了。”
荀遐哈哈笑了一声:“姜娘子不必谦虚,学堂众人都很喜欢你的点心。”他回到正题,说道:“我家宅子在永安坊,那家要出租的铺子就在我家旁边不远处,店里和后头的屋舍都很宽敞。那儿原先是家成衣铺,因老板举家迁走了,便把铺子退了。房主算是我邻家,便托了我——当然也托了旁人替他四处问问有无需要租铺子的人。若是姜娘子有意,可以随我一道去看房。”
永安坊姜菀有些为难。
酥山与水果捞
这是距离皇城中轴线最近的坊之一,地段极佳,住了不少朝中官员。这样的条件,想必租金不会便宜吧?
但无论如何,这难得的机会是不能错过的。姜菀问道:“不知何时方便?”
荀遐想了想:“明日我不当值,正好学堂也没有课。姜娘子,可以吗?”
眼看着就要到月底了,此事迫在眉睫。姜菀没有犹豫,点头道:“自然可以。”两人约定好了见面的地点和时辰,荀遐便带着姜荔回去上课了。
接连几日迷雾般的困扰如今被风吹开了一个口子,显露出一点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豁达感。姜菀一路往家走,心情也轻快了不少。
她看见沿街有摆摊叫卖酥山的,便停下了脚步,打算买些尝尝。
酥山原本是本朝宫廷的一道消暑美食,后来在民间兴起,每逢夏日就会销售一空。从冰窖中取出来的酥山装在盘子里,白生生的奶油淋漓而下,状似一座小山,上头插着些花草装饰,冒着诱人的冷气。
姜菀买了一份,尝起来倒是很凉,只是比之后世的雪糕,味道略显单调。她看到旁边卖水果的摊子,心念忽动。
她又买了几份酥山,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回了家,将几份酥山倒在一起,再把西瓜、蜜桃等切成小块,放进那冰凉的奶油里,如此便有了几分水果捞的味道。
吃着凉与甜交杂的“酥山水果捞”,姜菀心底畅快了不少,顺便将此事告诉了思菱和周尧。骤然间又有了希望,两人很高兴。思菱道:“小娘子心中可有可以接受的价位?”
“以永安坊的地段,比这里贵也是理所当然的,”姜菀沉吟着,“明日我见机行事吧。也不知那房主是否好说话,能不能容我讲讲价。”
这一夜睡得有些不踏实。次日晨起,姜菀打点好店里,便叫了辆车去了永安坊。
见到荀遐后,他便带着姜菀去了那处铺子。
房主姓吴,是个四十岁上下的女子。荀遐叫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