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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反正人越来越少，饿晕了的，冻得受不了的……有天我发现一百来米外面，有一小队美国佬，我等他们近一些了，把枪端起来瞄准，马上就被发现了，手榴弹掷过来，砰地炸开，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以为我死了。”
&esp;&esp;方沂：“结果怎么活下来的？”
&esp;&esp;“我当时想不明白，为什么美国佬马上就发现我，后来才想通，我太冷了，我动作太慢了，我以为我刚冒了头放冷枪，实际上动作好慢好慢……”
&esp;&esp;方沂：“这你怎么能知道的。”
&esp;&esp;老头陷入到回忆中，良久才道：“因为战友都冻死了，我以为他们在我后面蓄势待发，实际上……都死了。我年轻一些，火力旺，当时醒过来了——而且有一个战友当时给了我厚衣服，那人很好。”
&esp;&esp;方沂：“见到了冻成冰雕的一群军人，美军会对你们敬礼吗？”
&esp;&esp;老头怒道：“你晓不晓得打仗！在说什么狗屁话！我醒过来的时候，身上挨了一刀，我那些死了的战友，每个人都挨了一刀，我是爬回去的，敬什么礼，敬狗日的礼，是……是……”
&esp;&esp;老伙计的值班护士一直在旁边候着，她礼貌把方沂请出去，但这老头还想继续说下去。
&esp;&esp;方沂问他：“原来你是冰雕连活下来的人？”
&esp;&esp;“我不是。”
&esp;&esp;“啊？”
&esp;&esp;“冰雕连不止一个两个，我是冰雕连活下来的，我不是你说的那个冰雕连活下来的。”
&esp;&esp;方沂在护士台的长排椅坐了会儿，值班护士叫方沂过来，等到了面前时，她轻声说：“方导演，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esp;&esp;方沂的声音也很小：“他为什么换病房？”
&esp;&esp;护士欲言又止，咬着嘴唇，“他大概是……老了。”
&esp;&esp;方沂和老伙计告别：“下次再来探望你，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
&esp;&esp;“我想吃苹果。”
&esp;&esp;“你桌子上不是有苹果吗？”
&esp;&esp;老头桌子上一堆苹果啊。
&esp;&esp;“给你吃的，方沂。”
&esp;&esp;“好，我记住了，下次再来找你。”
&esp;&esp;扭头就走。
&esp;&esp;老头忽的喊住他，露出忧伤的目光：“大导演，你什么时候再来？”
&esp;&esp;方沂眨了眨眼睛：“我尽快。”
&esp;&esp;值班护士还在门口，方沂都走出了一截路，忽然觉得奇怪，转回来问她：“他为什么知道我名字。”
&esp;&esp;护士大概也不知道，随口说：“你名气大呗。”
&esp;&esp;——刘天仙正在底下的花坛台阶上坐下，晃荡着自己的一双腿，口里念念有词。
&esp;&esp;方沂从背后抱住她，“说什么呢？”
&esp;&esp;“在数数，数到两千多了——你的事情，说完了吗？”
&esp;&esp;方沂摇头：“我后面还会来。那个老兵的身体不好，一个事情，他要分几次说，护士也不让我打扰他太久。”
&esp;&esp;刘天仙可能在这数数的过程中，看到了所谓“人间世”的一部分，她的小脑瓜忽然有感悟：
&esp;&esp;“坐在轮椅上的老人，不要我们来可怜，可怜的是推轮椅的人……这就是先走和后走的区别。”
&esp;&esp;方沂赞同她这一句话，而且想到了刚才老兵的人生经历，他感慨道：
&esp;&esp;“按照你的逻辑，直接挂掉的人，是最幸福的，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用背负……”
&esp;&esp;刘天仙福至心灵，转过来抱住他：“方沂，那都过去了，你不要太难过。”
&esp;&esp;方沂刮她鼻子，“你有颗七窍玲珑心。”
&esp;&esp;第379章 戛纳电影节】
&esp;&esp;从医院回来，方沂要认真对待他首次戛纳之行了。
&esp;&esp;《重返十七岁》在戛纳的关注程度很高，片商较为看好这部片在海外地区的销量，在前两作《爱有来生》、尤其是《情书》之后，hugo方已经在世界电影圈都有了一定名气。
&esp;&esp;这其中他的年纪当然也有很大加成，这是一个上升期的年轻导演，创作力极强，每年至少一部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