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陈嘉效叫的是“清昱”。
郑清昱慢慢反手摸到陈嘉效的脸,触感是最直接的,她觉得刚才他的下颌还很光滑干净。搭在肩头的那颗脑袋明显一僵,郑清昱感受到自己一截手腕被完全包裹住了,陈嘉效指腹来来回回在她肌肤最薄嫩的地方感受心跳,迟疑片刻,将唇小心翼翼贴上去,蜻蜓点水一样,又离开,如此反复几次。
“那天晚上,我和厉成锋在去的路上商量好最后吃完那顿饭,就公开。”
说完,她被一股力量转过去,陈嘉效再次捧起她的脸,一句话也没说,不讲道理汹涌啮吻,抚摸她头发的动作又是小心翼翼的珍视。
郑清昱仰面承受了。
但自始至终没给他回答。
陈嘉效知道这一切太突然,包括他这辆车开到月亮湾也是意外,可他坐在这里叁十分钟,碰到从父母家回来的她不是。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陈嘉效替她把大衣穿好,拢紧了,不让寒风有任何钻空子的机会。
“和公司人聚餐,今年除夕大家都回不去,喝了酒只能叫代驾,系统还是上一次的地址。”他不屑说谎,替她把头发从衣领拿出来,“我在这里坐了半小时。”
郑清昱看他一眼,却没说话。
“你是不是没看到我的消息?”
郑清昱眼中果然闪过一丝困惑,觉得陈嘉效又冷冷淡淡的,眉目染霜,和前不久说那些话的是两个人,但总有一抹重影在,并不让人完全陌生。
于是她想,这一年,其实自己也算认识他了。
“现在认清楚我了吗?”他向来不抵眼底的笑意,此刻悠悠转转在眸光中划开,温和清朗,郑清昱微微一怔,知道他还计较以前的事,心跳顿了顿,懒得接招。
她扭头想去找自己手机,被摁住。
“你呢?大半夜的还自己跑回来,叔叔阿姨也放心?”
郑清昱沉默半晌。
陈嘉效也陪她安静,不催促,不计较,目光专注在她脸上巡回。
很久之后,郑清昱和他对视,说:“我和我妈吵架了,没法在一个屋檐下过夜,我爸想送我来着,但我一和我妈生气连我爸也不想理。”
说完,她有些泄气,“你说得没错,我今天心情非常不好。”
所以刚才,她不可思议看到这样一个人出现在她家楼下,恨透他一眼看穿自己。
陈嘉效想安慰她,但不知从何开始,小朋友之所以会和父母闹脾气,娇蛮又任性,是因为知道父母永远不会真的生气。
因为有爱被包容,所以才无所顾忌。
有恃无恐是陈嘉效完全空白的一种能力。
“阿姨看起来,是比较容易关心则乱的人。”最后,他开了一句玩笑。
郑清昱笑了,想起昨晚在超市和他一起的女人,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是淡淡打趣:“o说话就是不一样。”陈嘉效眉头一皱,觉得她在暗讽什么,可郑清昱不急于挪开视线,好整以暇盯着他看,“你就昨晚见了我妈一面而已。”
说完,刚好她手机闪了,陈嘉效瞳孔悄无声息暗下去,忽然拽住她手腕轻而易举把人拉回来。
但什么也没做。
郑清昱略微挣了挣,“我要回去了,我再不接电话他们等会儿又要跑一趟。”
陈嘉效把人松开,听她和老郑说话,嗓音细细柔柔的,但显然有气,故作冷漠刺伤对方。
他忽然觉得郑清昱又变得真实起来,让刚才一个小时内发生的事更像梦。
两人并没有确定什么,陈嘉效知道只是自己把尘封十二年的话说出来而已。
郑清昱下车时,正要关门,被一股力量阻碍了,她扭头一看,陈嘉效也跟着下车。
他一身黑,衬衣西服纹丝不动挂在清癯骨骼上,永远挺拔清爽,郑清昱今天没穿高跟鞋,需要微微仰起视野找到他的眼睛。
“我手机没电关机了。”很理所当然,淡然的底气。
他不知道自己东西是否都还在。
她找不到人那天,陈嘉效来不及确认什么,只知道她家门密码没换。
还有手机锁屏。
郑清昱洗完澡出来在陈嘉效要进去时给他找出一条新毛巾,说:“我刚把以前用过的都扔了。”说完,她走到梳妆台前一直在看手机,估计是回复铺天盖地的新年祝福。
那他在手机彻底没电前发出去的那条消息看到了吗?
陈嘉效站在原地默默注视她背影很久,饱和过暖的灯下郑清昱整个人多出一层光晕,恬静温柔,漫画般的侧脸也少了几分过分精致的凌厉感,她沉浸专注,多出的是不自知的柔静。
他忽然很想点烟,什么都不做,消耗已经过半的漫漫长夜,就这样欣赏地凝视。
十五分钟后陈嘉效出来却不见她人,手机上有电话打进来,等他有意无意一瞥看完就自动挂断了。一路找出去,发现郑清昱在餐桌坐着,敲键盘,陈嘉效皱了皱眉,搞不懂她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