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荷独自去了绿水街的茶楼,刚入内厅,便有小厮上前来引她上楼。
“这儿便是雾茗间,先生已在里面等着nv郎。”
小厮退出茶间,顺手关了门。
站在窗边的男子身着灰青襕衫,约莫三十多岁,面容慈蔼,见风荷到了,转过身笑道:“小神医请坐。”
风荷哭笑不得,只倾身施了一礼,“先生折煞我也。”
先生姓褚,乃是当今朝廷的翰林医官使,论礼,风荷原本应该称一声大人,只是大人觉得既同为医者,称先生更亲切些。
六月初,两浙路遭水患侵袭,后又频生瘟疫,自杭州逐渐向外扩散,朝廷遂遣翰林院医官使往杭州城救诊。
先生治疗时疫颇有心得,八月底,便遏制了瘟疫蔓延的趋势,启程返京。
“我与杭州知州苏大人是江宁同乡,又是故友,在杭州时曾与苏大人闲话,偶然听他提起江宁有两个小神医,年岁尚轻,却心怀大义,每日遍谒城中各处为穷苦人家看诊,分文不取,觉得颇为有趣,所以过来瞧瞧。”
“大人在信上已言明缘故。”
褚先生见她紧张,笑道:“小神医莫要慌张,我也并非是专程过来见你的,只是回江宁探亲,顺便而已。”
“先生多虑,我并非是慌张,而是……心中多有顾虑。”
“顾虑?难道小神医不愿随我回京?”
褚先生尚在杭州时便已将风荷的身世打听清楚,知道她医术jg湛,又细心谨慎,便在信中提出,若她愿意一道上京,可收她为徒,待日后寻得机缘,再举荐她为太医署医官。
京城繁华,少有人不心向往之,这nv郎年岁虽小,人倒挺淡泊。
褚先生如此思索,却见风荷起身又施一礼:“多谢先生垂青,只是晚辈愚钝,心无大志,不愿远走他乡别离亲友,只想留在江宁而已。”
褚先生朗笑,“无碍,孤身一人远走他乡并非易事,是我思虑得不周全。”
“其实……”
风荷面上有些许窘迫神se,“与我一同义诊的小郎君,他可以。”
见褚先生神se微变,风荷y着头皮道:“只是先生知道,那小郎君他是半路出家,从前并不通医术,这几年才随我学了些皮毛……”
“哦?那你为何觉得他可以?”
先生说话也是直白,风荷不敢虚瞒,万分真诚道:“阿昭他,有一颗赤子之心。”
“与你相较如何?”
“更胜于我。”
褚先生轻叩着桌案,笑道:“那我便同意你这个不情之请了。”
风荷讶于他答应得这般爽快,连忙起身致谢。
“赤子之心难得。”
褚先生令小厮奉了茶来,品茗之时又与风荷谈起江宁四时风物。
风荷见他悠然,心中微窘,这确实算得上是不情之请,她甚至都没敢告诉先生阿昭目不识丁的事实,待来日先生知道真相,说不准要在心里骂她了。
褚先生不便在江宁久留,计划在后日启程返京,阿昭知道这事时,已是前一日的傍晚。少年根本听不进风荷的劝告,哭红了眼睛,“先生,你何必找这么多借口,你就是不要我了!”
其实他如何看不懂先生的良苦用心,只是乍然面临分离,觉得天都要塌了。
他自幼失恃失怙,从未尝过父母兄姊的疼ai,辗转流落异乡,好容易有了安身之所,有了疼惜在乎她的人,怎会舍得离开。
“禇先生的身边,会是个好去处。”
风荷安静地看着他哭泣,由嚎啕到低啜,最后抱着膝把自己蜷成一只楚楚可怜的小狗。
nv郎0了0小狗的头,“我何时骗过你?”
阿昭抹着眼泪,闷闷道:“你怎么舍得我走,我走了,谁来给你当牛做马?”
“我再找新的便是。”
阿昭用幽怨的眼神谩骂。
“你不许找新的徒弟。”他故意闹着脾气作天作地,静默一瞬,又喏喏道:“无忧可以。”
“为什么?”
“他是好人。”
风荷笑,阿昭愠恼,“笑什么?你又不聪明,我怕你被坏人诓骗了去。”
“其实从前我也是个小混蛋,只是你心笨,没有看出来罢了。”
“先生,我认识你,b你认识我要早的多。你记不记得三年前,你丢过一个钱袋子,上面绣着橘hse的小猫。”
“好像……是?”
“那个钱袋子被我捡了去,里面有二两银子,管了我好长一段时日的饭钱。后来我看见你每日都和挽月姐姐在城里义诊,心里乱了好一阵,你这样的人,真好啊……”
“怎么?做了坏事,所以想当牛做马补偿我?”
“我都说了我是混蛋,你怎么还把我想得这般单纯。”阿昭撇撇嘴。
“你是个很好的人,而我讨厌孤苦无依的感觉……所以我想,要是能赖上这个人便好了。我每天都偷偷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