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来,铸好的五铢钱便顺利花出,而市面上的三铢钱与四铢钱也能通过大汉钱庄被一一收回,然后由统钱局与当地郡府进行重铸。
时隔多年,当程郑皋再次踏上京畿之地时,不仅是关中的变化令人吃惊,就连卡在河南郡与京畿之地的尴尬区都迎来一波儿发展热潮。
得益于关东的铁,巴蜀的茶,江淮的盐都经此流向富贵之处,所以借着这股东风,不少人从来往的商队赚得盆满钵满,就连一些自通商路的穷乡僻壤之处也多了以往难以见到的好物。
“瞧瞧这支数,这工艺,不卖它个十几金都算是厚道。依我看,就该用这裁身衣裳去迎天家使者,才不负状元郎的清秀俊逸。”
“哎!细绢蜀麻早就过时了,现在流行的是蜀锦拼苏绸。若是上面串上一些南边的宝石珠子,金丝银线……”
“啧啧!”
“那才叫珠光宝气咧!”
“何止是珠光宝气啊!你是没见过信乡长公主穿着一身蜀锦拼苏绸曲裾出席宴会时的场景。”长安最好的茶肆里,几个穿着利落骑装的少女聊着最新的时尚与永远处于舆论中心的信乡长公主。
程郑皋虽是巴蜀人,但是也听过信乡长公主的大名与丰功伟绩。
什么行为放浪,牝鸡司晨。
和她一比,馆陶大长公主都算贤良淑德。
可事实真是谣传的那样吗?
作为一名商人之子,程郑皋非常清楚流言能被吹得多大。要是真成听风就是雨的蠢人,那他祖辈也别想攒下偌大的家业。
为着多听长安……尤其是信乡长公主的新闻,程郑皋与随行的仆人换了座位,然后又招伙计点了两份好茶已在此常坐。
不远处的贵族少女们继续表达着对信乡长公主的艳羡:“除了那身蜀锦拼苏绸的衣服,陛下还把今年最好的青玉瓷赏给公主。”
“那个颜色与花纹哟!真是美得难以描述。”
“欸?我好像在信乡长公主得府邸里见过那尊青玉瓷。你不说的话,我还以为真是一整块的玉石雕的。”某个只有十三四岁的少女难以置信道:“石头做的东西也能烧得那么好看?”
“可不是嘛!我还想着不愧是皇家,居然搞到这么大的玉石。”年纪最大的少女那叫一个艳羡:“巴蜀的青瓷器早就炒到五十金一尊了,至于比青瓷器更高一级青玉瓷,那就只能祈祷自家深受皇恩,陛下能赏下一尊吧!”
“别想了,陛下是不会赏下青玉瓷的。”某个年纪不大,但应该是小团体核心的少女瘪瘪嘴道:“巴蜀瓷厂进贡给陛下的青玉瓷也就八尊。除了赏给信乡长公主外,余者都被孝敬给陛下的长辈。”
虽说刘氏枝繁叶茂,但能被刘瑞放在心上的长辈也就只有两宫太后,两位大长公主与回去养老的梁王。
这么一算,八尊青玉瓷就送走六尊。
“那剩下的两尊呢?”年长的少女看向团队的核心,眼巴巴道:“真的不能搞到一尊吗?”
要知道,眼前的少女可是少府监汲卫之女,其同胞兄长更是陛下的潜邸之臣。
如果连她家都没炒上天的青玉瓷,那其她人也别做梦了。
(远在未央宫的刘瑞:什么叫古代奢侈品?这就叫古代奢侈品。)
“北平文侯去世时陛下赏了奉公(张苍之子,新一任北平侯)一尊青玉瓷,而另一尊则是由卫夫人赠与卫公(卫穆儿)作五十大寿的贺礼。”
“那就没办法了。”在座的少女无不惋惜道:“连卫夫人都得靠阿父的寿辰求得一尊青玉瓷,我们这群无名之辈就更不必说了。”
卫夫人?
认真搜集关中情报的程郑皋微微一愣,本想从中得些关于皇帝宠妃的事,但是那群少女已经用完点心,起身拍拍身上的残渣道:“时候不早了,我得在我阿父回来前归家。”
“嗯!那明天还去上林苑训练吗?”
“肯定要去啊!不然你在卫夫人那儿成什么人了?”某个少女老气横秋道:“男人有男人的圈子,女人有女人的圈子。男人要是进不了某个圈子,不得女人去打探消息?”
“说得也是。”
程郑皋在这群少女擦肩而过时侧身避开与对视,瞧着杯中浅盈盈的茶水若有所思道:“卫夫人呐!”
其实不止关中的少女经常提起皇帝身边的第一夫人,就连远离京畿之地的地方也对皇家的秘辛……尤其是卫穆儿这种三千宠爱于一身的女人异常好奇,甚至还有文采不错的世家女子偷偷去写皇帝与卫穆儿的同人,结果越编越离奇,就差把先帝与不问世事的薄太后虚构成阻止两人的恶婆婆……
当然,这种比较劲爆的小说只在闺阁里偷偷流传,并且还像《长恨歌》般没有指明到底是谁。
在来关中前,程郑皋对传说中的卫夫人嗤之以鼻,断定这是闺阁女人的无聊之言。但在关中走一圈后,他又不得不相信卫穆儿对刘瑞是有那么点影响力,毕竟抛开妲己褒姒的负面印象,齐君王后,高后的例子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