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鸠巢,要时刻注意不能被阮鱼察觉端倪,他……只是太想见到阮鱼了。
这颗迫不及待的心在到达病房门口时,彻底哑火了。
借着走廊上的灯光,赭栌看见傍晚那个高大、长得也还行但能看出来上了点年纪的“老男人”埋在脑袋在阮鱼身上上下耸动。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冲进去把那个“老男人”拉开,暴揍一顿。
但这里不是鸠巢,而他只是个护士。
最为关键的是,阮鱼的表情是开心的。街道上的夜晚此时或许正热闹,但在住院部的晚上九点一般都是很安静的,安静到他可以隐隐约约听到阮鱼略带欢愉的呻吟。
她喜欢和那个男人开工。
可是在鸠巢的时候……在鸠巢的时候,她是很抗拒的啊。
阮鱼讨厌开工,甚至连和他开工也讨厌。赭栌&esp;清楚的记得阮鱼脸上的厌恶以及缠绵的哭声,一开始他以为是技术原因,但后来他才知道她只是单纯厌恶开工而已。
他能理解,因为很多刚来鸠巢的人都这样,抗拒、哭闹、脸上写满了害怕,嘴里喊着的全是“你们要干什么,求求你们,放我出去吧”诸如此类的话。
z告诉他不用理会,她们只是还没有适应鸠巢的规则,过一阵子就好了。事实证明,z说得是对的。但这句话没有在阮鱼的身上复现,即使离开前,她也深深厌恶着开工、厌恶着鸠巢的一切。
她是为了不再开工,而拼了命地离开鸠巢,可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呢?
她说,鸠巢里的规则是错误的;她说,她要回到原本的世界,去呼吸新鲜且自由的空气;她说,她要在世界流浪,认真感受风与阳光……
赭栌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最后是z把他拉走的。
“为什么?是那个男人强迫她的,对不对?”他小狗眼里现在噙满了泪水,他不想哭的,可忍不住,气愤、惋惜以及被背叛感猛烈地袭击着他的泪腺。
“她是自愿的。”郑负雪的语气很平静。
为……赭栌的为什么还未说出口,便被郑负雪打断。
“因为她喜欢,”郑负雪略低下头,望着在自己手中旋转的笔,冷笑一声,“喜欢那个男人。”
赭栌不知道z在笑阮鱼没眼光,还是在笑其他东西,他只知道一件事。
阮鱼喜欢那个男人。
他想起来,阮鱼曾对他说过,开工应该讲求双方自愿、互相喜欢。
赭栌觉得那时候他们关系已经挺好的了,他也把阮鱼当成自己的伙伴,在他看来,伙伴就是互相喜欢的关系。可当他问阮鱼,和他开工能不能变得快乐时,阮鱼否认了。
她说,喜欢有很多种,而他和她不是那种喜欢,不过在鸠巢她最喜欢他了。
阮鱼说得很绕,赭栌不懂,但他懂阮鱼后面的那句话,他在她心里排第一,是她最最最喜欢的人。
可是他忽略了,阮鱼说得是在鸠巢,出了鸠巢,他就不是她最喜欢的人了。
这一点比阮鱼忘记他,还让他难受。
赭栌哭得很惨,像阮鱼离开鸠巢那一天还要惨。郑负雪看着宛如个傻子般的赭栌,很头疼。
不,不是宛如,赭栌就是个傻子。
病房里的阮鱼也在哭,她哭着把身上的阮明烛推开,“我还在生气,你下去。”说着把白天她让阮明烛带来的那条毯子扔给了阮明烛。
明明是她先装心口疼,勾搭他,现在却又翻脸不认人。不过,阮明烛望着手里的毯子,闷闷的笑,即使生气,她也怕自己着凉。
“好好,小鱼明天再生我的气,好不好,现在乖乖睡觉。”
阮鱼哼哼唧唧翻过身,故意不理他。
等到身后彻底没动静了,阮鱼重新睁开眼睛,往病房门口那边望去。
刚刚,她看到给她送洋桔梗的护士了,她认得他。
她知道,他叫赭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