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韵兴奋得泪流满面,但没有放松警惕。
“联系救援队,对,清妍的烧不能再拖延了。”
她再一次探出头,挥手呼救。
从未觉得远光灯如此亲近宜人。
“这里有被困者!快!”
“铁锹!清理积雪!”
“过来搭把手,救护车呢!担架担架!”
随着车身四周的积雪被清理干净,救护人员也迅速就位,将昏迷不醒的宁清妍抬上车。
白芷韵颤巍巍接过一名警员递来的棉袄,是刚刚脱下,还带着体温。
一杯热水捧在手心,小口小口浅茗。
“谢谢。”她鞠了一躬。
“职责所在。”
伍尧摆手,背过单薄的身体继续抽烟。
周围围满了不同制服的人群。
或嘘寒问暖,或领导慰问,或现场采访,而他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人群之中,寻不见身影。
白芷韵低垂眼眸,一时不知作何。
突然心有灵犀朝某个方向望去
“妈妈!”
“阿姨!”
两个相互重叠的身形飞快奔来。
白茉跳下宁之之的怀抱,跌跌撞撞扑向白芷韵,“妈妈妈妈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真相
病号服,消毒水。
无人问津的病房。
宁清妍醒来的时候以为没有开灯,摸索了半天才发现眼睛被戴上了一个眼罩,取下后依旧昏暗。
她晕了多久?
记得高烧不退,后半夜大吐特吐,有一双手一直在后背安抚,替她换上干净的衣服,收拾被汗水浸透的床单
宁清妍低下头,那人就睡在床边。
“原来如此,我们得救了。”
是白芷韵救了她,把她带到了这里。
后知后觉,宁清妍再次躺下,无比庆幸还能再次见到这个世界,再次看见她
左手食指被紧紧握住,仿若妈妈的手。
宁清妍不知多久没体验到被家人关心的感觉了,总觉得还挺新鲜的。
话说白芷韵先承诺的话能作数吗?
心脏一阵跃动,血液好似沸腾。
但很快便被一盆冷水浇熄。
多半是为了鼓励她才那样说的吧。
“”
宁清妍想了想,还是等人醒了后再旁敲侧击吧。
再次阖眼。
怎么也睡不着。
刺鼻的混杂各种药品的难闻气味无孔不入,走廊时不时传来急促的脚步,咳嗽与低吟交织,在后半夜还算常见,他们唯有咬牙忍着,实在忍不住了,便唤来值班的白衣天使,吞服下止痛的白色药片,换得一夜清静。
宁清妍蜷缩在被窝里。
她睡得太饱了,现在,漫漫长夜正不断侵蚀着脆弱的躯体,就像被困在车内一样。
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并不冷了。
病房很暖和,有她在旁边,两人安然无恙,乃此生最大的幸运。
“清妍”
双手作枕的温柔人妻发出梦呓。
病床上的清冷美人淡定不了一点,心里痒痒的。
或许这种时候就该做点什么
这一刻,宁清妍多么希望这个女人能抱住她,给予她温暖。
她真的很孤独,从未享受过父母的宠爱,也从未得到过父母的关心。
她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哪怕视为亲人的宁之之在她眼中也只不过是一条盘踞记忆深处的毒蛇,招来恐惧的梦魇。
直到毕业后继承家业,拼尽全力打拼,用工作麻痹自我,让孤独不再蔓延。
回过神时。
她已立足金字塔的顶点。
她离开了那个家,把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但孤独随之卷土重来,寂寞日夜折磨着她。
她不得不更加努力,穷尽所有,付出一切,只为让宁之之的物质生活更加丰满。
既然做不到陪伴,既然畏惧与忏悔,她似乎只能这样做,发疯似的补偿
宁清妍认为自己这一生或许就这样了。
在无尽的自责中度过余生。
她对不起宁之之。
亲手手刃父母,同时也杀死了宁之之的童年。
是她造就了这所有,看着宁之之一点点陷入疯狂
但她后悔吗?
宁清妍看向掌心。
她对得起任何人,唯独对不起宁之之。
而她也从未对身上背负的血债后悔过。
“那两个人该死,他们疯了,不杀了他们,他们会对之之下手。”宁清妍喃喃自语道。
暴雨来临前,她精心策划了一场完美的谋杀。
伪造人证物证,破坏尸体,嫁祸祖父。
宁清妍自认问心无愧。
甚至全程漠然,一滴泪都没有流淌,结束了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