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争辩解释,反正以前到现在都是这样,皇帝觉得你错了,便是错了,再说就是狡辩,违抗君令了。
盛黎书抬了抬眼,不浅不淡地命令道:“那就下去领罚吧。”
盛拾月扯了扯嘴皮,说:“是。”
“三十棍。”
盛拾月瞳孔一缩,似有些诧异,但也只能不甘道:“是。”
这次确实是严重了许多。
盛黎书又拿起搁置在旁边的书,好像不经意地随意开口:“今日有些迟了,你就在景阳宫休息一晚,明日再出宫。”
这是从开始到现在,唯一一句稍显温情的话,却让盛拾月一下子白了脸,惊慌中,她急忙抬头,口不择言道:“不迟,我府中马车还在外头等着,我挨完罚后就回去。”
她眼眸中的恐惧还未来得及掩去,额头被抵得发红,无意缠进去的发丝留下繁乱印子,迫切地想得到一个回答。
“母皇……”
可盛黎书只是挥了挥手,便继续低头看书。
两旁侍人见机上前,拽住盛拾月左右手臂,便拉扯往后,将瘫软无力的盛拾月拖了下去。
片刻之后,便有罚棍挥下的破风声响起,盛拾月起初叫唤了几声,后头就喊不出声了,只有随着棍起落时的闷哼,中间晕了一回,让太医施针唤醒、稍缓些后,又继续责罚,直到三十棍全打完后,才被侍人以担架抗回景阳宫。
是夜。
浓黑席卷而来,远处山峦被模糊,只能瞧见丁点山尖,今儿不知怎的,傍晚就刮起妖风,呜呜吹了半天,也不见雨水落下,反倒热得人心里发闷。
提灯的侍人脚步轻且急,快速绕过一截红墙,眼神无意瞧见远处的灯光,被吓得一抖,好似看见什么极恐怖的事。
旁边的人急忙拉着她袖子,催促着她快走。
自从皇贵妃离世,九殿下立府后,这景阳宫就圣上被下令封锁,不允任何人踏入其中。
她压低声音骂道:“你呆站在那里做什么?万一被护卫瞧见,将你抓去审查!”
这话不是恶意恐吓,陛下如今鲜少踏入后宫,偶尔也只会在路过景阳宫稍停顿,独自站在宫门外,遥遥望着里头。
于是,便有妃子动了不该有的心思,仿皇贵妃衣着、妆容,买通护卫溜入其中,以求陛下多看一眼。
她确实也见到陛下,只是第二天就沉尸在沁心湖中,面容狰狞,好像生前经历了什么极恐怖的事,而后之前守卫景阳宫的护卫全被责罚撤职,换了另一批人值守,因此,景阳宫看守极严,哪怕有侍人稍停步逗留,都会被带走严查一番。
“多谢姐姐提醒,”那提灯侍人连忙感谢一声,急忙跟着往前走,同时压低声音,又惊又恐道:“姐姐,我刚刚瞧见那处有灯亮起……”
另一人斥骂道:“早些时候又走神了?!我不是和你说过,九殿下今夜要留在宫中吗?”
“可、可是那是景阳宫……”
自从那妃子沉湖后,景阳宫就一直不太平,几日就传出一个闹鬼传闻,有人说瞧见了离世的皇贵妃,有人说是那个假扮贵妃的妃子怨气不散,更有甚者,说瞧见废太女亡魂。
提灯侍人不由缩了缩脖子。
另一人却骂:“景阳宫乃是九殿下生母寝宫,她不去景阳宫去哪?亏我早时候还提醒你小心,尽量避开去景阳宫的差事,你倒好,半点没听进去,幸好菩萨保佑让你躲开了。”
她啐了声:“也活该你被吓到。”
离景阳宫稍远些后,那提灯侍人终于放松了些,挽住旁边人手腕,就撒娇道:“姐姐你凶什么?我不过就是多说了几句话。”
她又露出一丝好奇,问:“这九殿下当真如传言中……”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那人冷喝道:“闭嘴!”
她好似变了个人,警告道:“妹妹,倘若你在这宫里好好活着,就得舍掉这些不该有的好奇心,尤其是关于景阳宫的人和事,最好什么都不知道。”
她声音决然,没有半点说笑的意思。
提灯侍人被这样陌生的对方吓到,忙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姐姐。”
她入宫不过两年,许多事都是依靠着面前这位姐姐,对方既然能在宫中效劳十几年,仍平安无事,那必然是有她的本事,既然对方如此警告,她无论再怎么好奇,都得强行压下。
闻言,那侍女面容稍缓,吐出一口浊气,喃喃自语道:“这宫里,千万不能提的就是她。”
夜风吹入宫墙,年份颇久的桂树矗立在院中,被久违的灯光映出斑驳粗糙的树皮。
木格窗内点着几盏烛火,匆匆忙忙整理出的寝宫略显凌乱,处处都在表明着这是一处临时的住所,或许明日一早,就又要恢復回之前空旷凄凉的模样。
“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