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人反倒被吓得更惨,拿着银子要还回去,却又被一双大手给推回去。
幸好有曲黎在,她一手提着那侍人后领子,将人扯出,一手将银子塞回原处,就道:“夫人怎么说?”
那侍人好像看见了主心骨,顿时松了口气,快速说道:“夫人说前几日在地牢里受了寒,身子不爽利,实在难以招待贵客,请大人们都回去吧。”
听到这话,这群人先是不悦,后面又突然挤出笑容,忙道:“宁大人既然身体不适,那我们就不打扰了,我带了一株百年人参,曲大人快拿进去,给宁大人好好补补。”
旁人一听这话,哪敢落后,一时间百年灵芝、冬虫夏草、藏红花像是不要钱似的,通通喊出来,同时还有人在向外招手,要仆人赶紧取出,送到他手中。
好好一个府邸门口,竟被挤出了菜市场的感觉。
高大的木门隔绝喧哗,园林依旧静谧,花遮柳隐、风拂竹映。
本就缩在床角的薄被又被踹开,蹬到床底下,将堆成小山的衣衫压垮。
房间里的味道更浓,昨夜还未散干净的香气,与如今又掀起的味道夹杂在一块。
忽有风动,将木窗吹得砰砰作响,很是吵闹。
屋外的盆栽又换了一种,换成一团团盛开的金桂,正歪斜着摇晃。
盛拾月抬了抬手,又恼又斥地说了句:“别夹。”
“手疼。”
宁清歌勾着她脖颈,低头咬住她脖颈,哑声道:“没有。”
唇瓣偏离间,原本就印在盛拾月脖颈的红印,在覆了层水光后,越发明显,甚至有越来越大的趋势,此时即便用再厚再白的粉,也不能遮挡半点。
眼尾的水雾凝聚成珠,又破碎开。
“姐姐。”
盛拾月突然开口。
宁清歌抬眼看她,朦胧的眼眸像是掺进一汪春水,隻倒映着盛拾月的面容。
盛拾月勾了勾唇角,有些想笑,又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大抵是觉得奇怪吧,前几日被人冷落在府邸外,如今却把这些人锁在自己门外,要他们心中惶恐不安地等待。
而房间里的自己,不仅没有半点想出门的心思,还在这里、在床上,与宁清歌胡闹。
“啧……”
“殿下,分神了,”有人哑声提醒。
盛拾月回神垂眼,指尖不由轻勾。
宁清歌闷哼一声,低声哄道:“别想,乖。”
“过几日,殿下带着潘玄他们去国子监里读书,好不好?”
这是同意了?
风摇起枝叶,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
盛拾月心中滋味复杂,终究还是为私情,求了宁清歌一回。
还没有再说其他,就见宁清歌突然起身,怨道:“太慢了。”
她随手撩起散乱的头髮,拢在一侧肩颈,继而附身而下,低声道:“殿下,樱花要开了吗?”
盛拾月没说话,话语都被堵在唇齿间,只剩下含糊的水声。
木床发出弱微的咿呀声,纱帘也跟着摇晃起来,起起伏伏间,甜腻的荔枝香气夹杂着淡淡樱香,幽幽往缝隙里钻,将整个房间都填满。
府邸外吵吵嚷嚷,守在门外的几个侍人面色发白,不懂这些往日自视甚高的大官,为何突然丢了清高,将价值千金的药材往她们身上塞,她们不敢要,这些人还往府门里头抛。
“安静!”最后还是曲黎一声吼,直接大骂道:“夫人身子不适,不能见客,各位大人何苦嚷嚷,若是惊扰到夫人,岂不得不偿失?!”
曲黎虽已居京中,可曾经也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人物,嗓音虽嘶哑,却一字一句让人听的清清楚楚,那伤疤纵横的面容更是可怖,往那儿直挺挺一杵,就好像个门神似的。
吓得众人退后一步。
她见状,又道:“夫人只是身子有些不适,又不是生了什么大病,诸位大人无需太过担忧,这些东西……”
她眼神往后一扫,就道:“流云、赤灵把东西都捡起来,装到盒子里去,交还给各位大人。”
“是。”
叶流云、叶赤灵立马答应,便弯腰将那些人丢进府门的东西,一一捡起。
那些人难免不甘,挣扎道:“不过是些俗物,拿给宁大人补补身子。”
曲黎望向远处,不知何时,已有许多百姓站在远处,足足排成三道人墙,伸头探脑地往这边看。
曲黎扯了扯嘴皮,反问道:“大人觉得我们盛府会缺这些东西?”
众人无法反驳。
这汴京,恐怕没几个人比她盛拾月更富有了。
曲黎冷笑一声,当即就喊道:“大人若是不愿收回,那就等过几日,九殿下亲自抬礼送回大人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