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谁?
买家又有多少?
细思之下,岂不是半个朝廷都烂完了?
盛拾月垂落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掌心冒出细汗。
而金夫人又是重重一磕头,语气郑重道:“在此之前,我们已将一批幼儿救下,就藏在城中一处小院里,殿下若是不信,可随我去看。”
与此同时,她心里也松了口气,盛拾月在外头的风评极差,就连他们这些刚入汴京的人都知晓不少,所以被盛拾月关押后,她们才惶恐不安,既不敢将这事说出,又想出那么拙劣的计谋。
直到盥室之中,叶流云的再三保证,还有这几日她们虽然被关押,却没有任何打罚,甚至连挨饥受饿都不曾,才让她下定决心将这事告诉盛拾月。
眼下,她见盛拾月又惊又怒,便知她先前并未参与此事,而且还有可能帮她们一把……
窗外大风刮起,酝酿一整天的阴沉天气,终于有大雨哗啦啦落下,砸落树叶,掀起泥土,涌出一股潮湿闷热的味道。
来回走动的盛拾月终于停下,沉默许久,却隻道:“你先带我去看他们。”
仍是不肯相信。
金镜怜却面露喜色,只要盛拾月愿意去看一眼就好,忙道:“明日如何?我们留在小院中的粮食已经不多了,要是他们饿得跑出去,被那群人发现就不好了。”
盛拾月挥了挥手表示同意,疲倦地又坐回美人榻上,再问:“那你们又怎么会落在许正明手中。”
提起这事,金镜怜不由窘迫,说:“应是落在八皇女手中。”
“哦?”
这里头的故事就简单许多。
这群人将孩子救下之后,手头就没剩下多少钱了,隻得又拿出老本行,却不料拿出的那副假画被八皇女看破,继而将她们全部抓回府中,几日后又送到许正明那儿,许诺她们骗孟清心入套,再赢下盛拾月,就将她们放走。
结果却遇到盛拾月这个硬茬,其他人隻得趁许正明因失败而崩溃时遛走,想另外找机会救下她。
可没想到,许正明竟连夜想将金夫人带到别处,若不是孟清心等人意外撞见,金夫人现在都不知在哪,生死更是难料,而之后的事情就不需要细讲了。
话音被风吹走,盛拾月自顾自坐了片刻,才道:“明日我会准备一辆马车,将你们一并带去,若是说谎……”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听金夫人斩钉截铁道:“仍凭殿下处置。”
盛拾月张了张嘴,却没再说什么,直接起身走出房门。
屋外已有人拿着伞在等候,见盛拾月出来,连忙将她护在伞下,挡得严严实实的离开。
金夫人等了一会才起身,刚跨出门槛,却见身穿青色骑射服的叶流云站在门口。
她没有多说什么,经常挂着笑意的嘴角抿成一条直线,温和散去,只剩下沉默。
金镜怜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对方直接打断。
“走吧,我送你,”叶流云转身将油纸伞撑开,常年练武的脊背挺得笔直。
金夫人便跟在她身侧。
这雨越下越大,弹珠似的雨不停往地下砸,风更是呼啸不断,若不是叶流云力气足够,恐怕连伞都要被吹走。
见状,叶流云抬手揽住金镜怜的肩,稍侧身将她护着怀中,就连油纸伞都倾斜向对方。
如此做的代价是淋湿了半边身子,但叶流云却不见躲藏,仍半搂着往前。
金镜怜挣了下,低声开口:“你后背湿了。”
叶流云语气平淡,言简意赅道:“没事。”
金镜怜不敢太过用力挣脱,见反抗无效,又道:“你都听见了?”
看叶流云的模样,应在外头站了许久,衣衫被水雾浸染,一片冰凉。
叶流云“嗯”了声,停顿片刻后才道:“此事牵扯众多,即便是殿下……”
金镜怜说:“他们会将惨死的孩子埋在郊外一处空地,我们去时,深坑都快埋不住枯骨,专吃腐肉的鸦雀成群站在树梢,几乎压断树枝。”
她越说越快,恨意几乎从牙缝中挤出:“他们不过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却被一群丧心病狂的家伙虐待致死,何其无辜?”
叶流云却十分冷淡:“其他人与我无关,我只求殿下无事。”
漆黑夜雨之中,两人的身影变得渺小,连脚步声都被吞噬干净,只剩下紧贴时的呼吸声。
被打落的叶砸在油纸伞上,握紧伞柄的手青筋鼓起,被雨水覆了一层又一层。
直到两人走到小院里,金镜怜才又开口:“你和殿下都是好人。”
叶流云扯了扯嘴角,有些用力地将人推到台阶之上,屋檐之下,自己则站在雨中。
忽有一道雷电闪起,照亮两人身影。
叶流云突然开口:“早知道我就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