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琅充耳不闻。
伤口润湿得差不多了,他终于能把衣服脱下来,一身伤痕暴露在空气中,有的已经愈合,有的又因为他粗暴撕扯衣服而重新流出血来。
姜然看得呲牙咧嘴。
“他们也太不是人了吧,”他忍不住骂了一句,“我说哥们,等明天决斗结束,你去治疗舱治疗一下吧?”
季琅终于抬头:“这里有治疗舱?”
“有,还是挺高级的治疗舱呢,不过要决斗结束才能用,如果没受伤也不给用。”
季琅微微皱眉。
必须获胜才能拿到抑制剂,且提供治疗舱给他们使用……这无疑是在诱导他们拼尽全力。
无论伤得有多重,在治疗舱里躺一躺就会好,但如果没拿到抑制剂,就会痛苦一整天。
所有人都会为此而以命相搏,负伤、流血……这就是那位“大人物”想要看到的吗?
还真是恶心的癖好。
季琅按了一泵洗发水,在头发上胡乱揉搓。
一闻味道就能知道这东西劣质又便宜,只能起到最基本的清洁作用。
姜然又闲不住地跟他搭话:“你是叫季琅是吧?”
“嗯。”
“你怎么不问问我叫什么?”
“你口中的秦叔喊过你的名字。”
“啊,对哦,”姜然这才想起来,“秦叔说你是那位陆研究员的护卫官,是真的吗?”
“如假包换。”
“好厉害,”姜然露出羡慕的眼神,“那你一定对他特别了解吧?那位陆教授,是个怎么样的人?”
季琅脑子里瞬间蹦出无数个词汇,能凑齐一整本褒义词词典。
可最终他却什么也没说,只道:“问这个干什么?”
“我好奇,”姜然轻声说,“我想知道,那个研究出让我们饱受折磨的活化剂的人,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季琅:“……”
他正在洗头的动作停住,一头泡沫顶在头上,模样颇有些滑稽。
嗓子很疼,他并不想多说话,但还是用嘶哑的嗓音为陆霖辩解:“他从没想过把活化剂用在你们身上。”
“我觉得也是,”姜然道,“连你都被注射了活化剂,我想这一定不是他希望的,这当中应该有什么人在干坏事吧。”
季琅闭上眼,冲掉头上的泡沫。
这姓姜的小子虽然心思单纯,倒也还不算太蠢。
“我被抓进来也有一年多了,这一年当中我和秦叔关在一起,多少也听他说了关于那位陛下的事,这里面水太深了,我不是很能听懂,但我只要知道,陆教授是好人就行了。”
他的神情有些向往:“毕竟我还是很佩服他的,可惜……也只能在这不见天日的地底佩服了,大概这辈子都没有离开的机会了吧。”
他苦笑着,微微出了神。
季琅却捕捉到什么关键词:“你说这里是在地下?”
“对啊,秦叔告诉我的,怎么了吗?”
是了,秦叔说,这里是地下拍卖场的前身。
之前他一直以为,“地下拍卖场”就是见不得人的灰色地带的意思,毕竟那栋巨大的建筑其实建在地上。
但现在看来,“地下”或许是物理意义上的地下。
拍卖场是圆形建筑,斗兽场也是,刚刚过来时,目测了一下环形走廊的弧度,再计算出面积,似乎和拍卖场差不多大。
有没有可能,这里其实就在拍卖场之下?
季琅冷笑,唇角牵出怪异的弧度。
兜兜转转,居然又回到了最初的地方。
“会出去的,”他说,“教授不会抛下我不管,无论我身在何处,他都一定会找到我。”
不好意思,手滑了
“找到?怎么找到?我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
“我已经知道了。”
“啊?”姜然感觉自己跟不上他的节奏了,挠了挠头,“可就算知道了又有什么用,我们出不去的,也不可能把消息传递出去。”
“你看到那些看守了吗?”他往门口一指,压低声音。
“据说他们以前也是在这里服刑的犯人,因为表现得好,得到那位大人物赏识,所以升级为看守。”
“但他们也没有离开的机会,所有人只要进来,就再没出去的可能了。”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季琅表情没什么变化,“这世上还没有教授办不到的事,我说能出去,就一定能出去。”
姜然:“……”
这个家伙,好狂啊。
不愧是被大刑伺候过的。
估计把那位陛下气得不轻吧。
他忍不住冲对方比了个大拇指:“哥,你要是真出去了,别忘了带上我,还有秦叔。”
季琅没再搭腔。
他洗完了澡,擦干身体。
但尾巴上的毛太厚了,反复擦拭也没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