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止戈。
“长命百岁。”
最后的话音掷地有声,止戈惊恐不已,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着扭头求助地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男子,无声地喊道:哥
后者眉头紧皱, 却未阻拦。
枯手拖着止戈缓慢下沉,除了涟绛,无人知道底下是什么。
涟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被吞没,右半边脸无悲无喜,左边脸却神采奕奕。
魔骨在为重回世间而欣喜若狂,即便——只能屈居一半身体。
直至止戈最后一根发丝都消失的无影无踪,那几近凝滞的半边脸才终于有了动静:“走吧。”
涟绛一边说,一边转身朝着凤凰玉像走去。
“涟绛。”身后的人叫住他。
他脚步微顿,却未回头。
而那人也未再出声,只是痛苦地望着他的背影。
来不及了。
他们都心知肚明。
再无转圜之地,再无回头是岸。
涟绛仰头望向凤凰,不知自己选的路是对是错。
他朝着凤凰伸手,摸到凤凰身上未干透的血,风吹得他眼眶酸涩。
走近了,他才看清勾玉怀里护着的东西。
——一根断掉的,金灿灿的羽毛。
天河
观御回到九重天时,玄柳正因涟绛带走止戈一事怒而拍桌,吼叫不已。
在他的盛怒之下,殿中鸦雀无声。那些个平日里谈起杂事滔滔不绝的神仙都低着头、弓着腰,唯恐一不小心说错话再触到他的逆鳞。
只有迟迟到来的观御挺直腰背,递上折子,随后郑重地将止戈曾犯下的过错罪状桩桩件件陈列,说早就该罚,涟绛只不过是替天行道而已。
他这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的偏袒,无疑会将玄柳激怒。
但玄柳紧攥着折子,许久都未出声。
见状,众神更是缩起肩膀,大气也不敢出,谁都为观御捏一把汗。
“你说涟绛是替天行道?”半晌,玄柳终于缓缓抬起头,眼底怒意分毫不减。
观御答:“是。”
“一派胡言!”
玄柳气极,失态地掀翻玉石桌案,猛然用力将折子砸到观御身上:
“简直是一派胡言!孤看你是被那妖孽下迷魂汤了,啊!?止戈是你弟弟!你亲弟弟!如今他生死未卜,你不担心他便罢了,竟然还敢编造这些子虚乌有的罪名来污蔑他,为那魔头脱罪!”
观御抬眸望向他,丝毫不惧他的怒意,沉声说:“止戈性命无忧,父王大可放心。但折中所列七千二百三十六条罪状,条条属实,还请父王明鉴。”
殿中诸神闻言纷纷倒吸一口凉气,以为观御这回必定逃不过责罚。
但良久的静默过后,玄柳长叹一气,揉着太阳穴松了口,神情疲惫:“你说其中罪状件件为实,那便找出证据来。只要有证据,孤随时会定他的罪,决不轻饶。”
“喏。”
观御应下,心中忐忑不安,并不觉得玄柳会轻易让步。
可玄柳并未多加为难,反而说:“至于涟绛那孩子也算是孤看着长大的,他什么性情孤再清楚不过。如今魔骨入他身子,也不全是他的错……你与他感情好,孤也看在眼里,想来他也不愿意断尾。”
观御微怔,五指微颤。
“这样,你去找他,若是”玄柳稍作停顿,继而道,“若是他愿意抽出神骨,还三界一个太平,孤便成全你们二人。”
“父王。”观御皱眉,心有顾虑。
玄柳挥手:“如今有这么多天神在这儿,孤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只要能保三界太平,孤便不会为难他,更不会为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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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王已死,鬼界众生群龙无首,鸟作兽散,但死界关乎凡人轮回,不可一日无君。
今日涟绛与止戈打斗的动静几乎传遍死界,不过须臾,三界中无论神鬼便都知道魔骨现世一事。
鬼族向来以强者为尊,是以纷纷拥立涟绛为王。
但涟绛志不在此,更无心以勾玉的死争抢权势,他只是与魔骨合力将死界一分为二——上者为幽冥,下者为死界。
近几日楼弃舞与云沉不见踪影,他便将独自一人将酆都城满地的黄白纸钱带到幽冥界中,随后再次动身前往九重天夺琉璃灯与素姻尸身。
他要用琉璃灯为勾玉与素姻重聚魂魄,送万千幽魂重入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