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珠儿、青苗、狗剩牵着秀秀跑来了。
“大师兄,师父呢?
师父呢?!”珠儿跑到苏午身侧,举目四顾,未见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苏午不说话。
狗剩顺着大师兄的目光,朝半山腰上的那副棺椁看去,像是猜测到了甚么,脸色倏忽变得悲伤起来。
青苗已经开始偷偷抹眼泪。
秀秀张着嘴,眼眶中眼泪像是断线的珠子一般滚落!
“师父!”
后知后觉的珠儿终于明白过来,
她朝着半山腰的那座棺椁大声呼唤——她被苏午按住了肩膀,无法靠近那座山,只能大声的呼唤:“师父!”
狗剩嚎啕大哭:“师父!”
青苗低低呢喃:“师父……”
声声呼唤,萦绕在山谷里。
那副寂寂无声的棺椁里,
师父的意识已经很模糊了,
许多混沌的、难以用言语描述的画面充斥在他的意识里,此时,棺椁外的声声呼唤,就像是一根棍棒,将那些画面统统绞碎,
他恢复了些许声音,
辨别着棺椁外的呼唤声,
内心默默念叨:“这是珠儿的声音,
这是狗剩的声音,
这是青苗的声音……”
他一遍一遍地念叨着,忽然很想念棺椁外的弟子们,于是他开始奋力挣扎——他的后背已经完全与棺椁盖板粘连,此时面孔对着那床寿被,相当于是面朝下趴在棺椁里。
此下奋力挣扎,欲要扭身,
于是,后背上的血肉便层层撕裂,脱离与棺椁盖板的粘连!
师父的神志在这疼痛下更加清晰!
他一遍一遍地尝试,
终于扭过了身,
可以躺在棺椁里。
可他却再没有力气把棺椁推开了,
只能——
每一次外面响起弟子的呼唤时,他勉强将棺椁推开一道缝隙。
棺椁在灶班弟子们的呼唤下,
颤抖了良久,
终于完全合拢。
陷入彻底的沉寂。
、灶君
黑暗里,
青苗满含担忧的声音响起:“师兄?你去歇一会儿罢,我和秀秀在这里守着师父就好了……”
听到这声音,苏午眼皮微动,轻轻睁开了眼睛。
看到身前一座咧嘴大笑的胖大泥塑,这尊泥塑脚下的神台显得甚为巨大——那里封着一座被油炸封押了的棺椁。
他微微侧目,
看到身侧满眼担忧的青苗与秀秀。
青苗见他醒过来,说话声反而更轻了许多:“师兄,从油炸诡到聚集周围村民,开庙装脏诸事,你一直都未合眼,现下诸事都做得差不多了,
你也去休息休息罢。”
“不妨事。”苏午摇了摇头,举目环顾四周。
新修葺好的庙殿里显得空荡荡的,
唯有香火燃烧的气味积淀在此处,终于让此处不会显得太过于冷寂。
苏午依靠着旁边的香炉站起身来,朝着庙里那尊胖大的、眉目与师父依稀有六七分相似的泥偶拜了拜,添上一炷香,转而向青苗问道:“珠儿还没回来么?
若找不到上好的刻碑匠,我们自己采石刻碑也是一样的。”
“回来了。”青苗跟在苏午身后,走出了这座地处织锦山平缓区域的庙殿,
这座被乱兵毁坏过的庙殿,在数日时间里,被苏午召集来周围的村民,修葺完善,进而重新开庙装脏,为大庙上了牌匾。
此庙便名为‘灶君庙’。
师父躺进去使之陷入沉寂状态的诡棺,因其与织锦山山川龙脉相连,命格已经达到八两九钱。
之后,老道在旁协助,苏午作为主使,
以‘骡驹’作为发出去的兵将,终于隔离了织锦山龙脉与鬼灵芝所化的诡棺椁之间牵连,诡棺椁因此才命格跌堕至六两九钱,
灶班子才好为之开庙装脏。
‘命桩诡’连同此前数个夜间,苏午油炸的过路小诡,填充作神灵五脏,
这尊‘灶君’神灵的命格,已经达到‘九两七钱’。
苏午带着青苗、秀秀走下庙殿前的台阶,便在前面的四方平台上,看到正布置供桌,设下法坛的老道,
经过‘织锦山厉诡’一事,
老道头发白了更多,
此役令他最得用的桃木剑中封押的厉诡-雪诡,也沦为诡棺椁的一部分,
那座棺椁本身就是一只厉诡,
若按照‘密藏域’的体系来划分,
这厉诡是一只极其罕见的‘非命’类厉诡。
‘非命’,即是非属于生灵之类。
同时,诡棺椁中的那床寿被,究竟是何来历,有甚么跟脚,众人至今尤未探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