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如小鸡啄米般点点头,突然间脖上一凉,那头无论如何也点不下去了。
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时,陆溪月竟然伸手掐住了端午的脖子。
她厉声问道:“你被你们家公子捡到,当真是意外?”
端午吓得一激灵,哆嗦道:“当,当然是意外。”
陆溪月手指陡然一紧,“你说不说实话,不说我现在就杀了你!”
马车陡然一颤,帘外传来苏白的声音,“主人,您是在怀疑端午?”
大寒觉得陆溪月怕不是魔怔了,端午这种性格也能做卧底?
陆溪月看着帘外人的清瘦背影,神色冷峻:“我这几个月一直在想,你为何要做出这种事,你当真是孤儿?你和端午当真是来九溪山后才认识的?你父亲当真是普通的读书人?究竟是谁在你背后指使?”
她唇角勾起抹冰冷的弧度,“你说过你在京城长大,你若不说,我就把端午的头砍下来,丢到那天临城的城门上,看有没有人愿意去认领,届时自会知晓你所说是真是假!”
端午瞳孔剧震,明明被手掌桎梏却觉得自己脖子凉嗖嗖的。
他都已经离开京城快十年了,就算把他的头丢到天临城门口,老爷夫人也认不出来呀,毕竟公子不是孤儿,他可真的是孤儿啊!
马车轱辘地行驶着,明明车外喧闹无比,车内却仿佛与世隔绝,静地让人窒息。
端午脸色潮红,双手死死攥住陆溪月的手腕,想要把它从脖子上移走,脚也不住地乱蹬,可惜丝毫没有帮助。
大寒不由劝道:“二庄主,当时老庄主怜惜您孑然一身没有多问,您就告诉庄主又有何妨?难道有什么事是连庄主都不能知道的吗。您若再执意隐瞒,岂不是更加显得有问题?”
陆溪月手下一紧,端午登时发出“啊——”的一声,想要说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冰凉的声音对着帘外而去,“就看你觉得是他的命重要,还是你的身世重要了。”
马车外,苏白执缰绳的手一僵,过了良久才道:“主人,苏白所言句句属实,苏白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您的事。”
师兄性情多疑,可他什么都不能说,他只能暗暗地想,若他事事都顺着师兄,师兄是不是会渐渐地发现,他可以信他。
“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当真姓苏?”陆溪月冷冷问道。
以苏白八岁时的气度,绝不会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她这几个月来一直在派人查探京城中姓苏的有头有脸的人家,可是没有一家曾经丢过孩子。
苏白怔住。
“不是。”
男子的声音从帘外传来,是那么清晰而又讽刺。
陆溪月眼中闪过一抹不可思议,却又觉得本该如此。
就连姓都是假的,还有什么是真的!
她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笑意是那般凉薄,剧烈的喘息牵动伤口,她胸口一疼手上力道瞬间卸下。
端午如获新生般大口喘着气,哆嗦着往门外移动了一步,看向陆溪月的眼神带着深深的惊惧。老天爷,庄主生起气来竟然这么恐怖!公子之前到底是怎么顶过来的。
陆溪月忍痛看着端午这副死里逃生的模样,心中倏然涌上一股嫌弃,她重伤初愈,手上力道比之往日还不到十分之一。
帘外的男子声音有些暗哑,“主人,我并非故意隐瞒,我早已跟家里决裂,才不想再提那个姓。”
陆溪月往后一靠,找到一个让自己尽量舒服的姿势,定声问道:“苏白,你姓什么?你能告诉我么。”
等来的是长久的沉默。
陆溪月心下讪然,若苏白不愿意说,她用尽手段也无法从他口中逼出半个字。
呵呵呵,她心中瞬间冷意泛滥,苏白,姑且再留你一段时间,待利用你恢复了武功,定要杀了这个叛徒!
想到此处,心尖却突然冒出一丝疼意,渐渐扩散到四肢百骸。
陆溪月狠狠地揉着心口,正出神间,苏白的声音从帘外传来,“主人,客栈到了。”
陆溪月撩开马车的帷帘,苏白已在车旁单膝跪地,将线条流畅又充满了力量的脊背露给她。
陆溪月眸光一暗,苏白早在途中时便换了一身黑衣,整个人显得深沉了许多,似乎也沉默了许多。他为何要这般顺着她,究竟为何。
她几乎跳下来般重重踏在那黑色的锦衣上,可脚下半跪着的身躯依然没有丝毫颤抖。
呵,无趣。
她头也不回地走进客栈,没有发现苏白盯着她背影暗沉而幽深的目光。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要说您选我们仙客居真是选对了,我们家在这应都城可是百年老店,口碑第一!”掌柜的十分热情。
陆溪月淡声道:“来四间上房。”
“四间?”掌柜的笑容一僵,面露难色,“客官,这几日城里的外地人多,只剩两间上房了。”
见陆溪月神色不虞,掌柜的陪笑道:“客官您若明日来,怕是一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