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莫翛然斗智,傅希言并没有这种自信,那既然斗不过去,就只能用最蠢的办法。
他走到客栈外面的街上,用不高不低的声音道:“你若要我跟你走,你便自己出来带路。”
声音落下去没多久,就听旁边的门里传出一声轻笑,随即门开了,一个俊美绝伦的男子慢悠悠地走出来。
傅希言看着这张和自己面容轮廓有些神似的男子,脚下意识地往后挪了半步:“你……是你自己?”
莫翛然侧头,微微一笑,说不出的洒脱倜傥:“总不能让儿子一辈子都没见过父亲的样子。”
傅希言沉默了会儿说:“罗市那张脸……很难忘。”
莫翛然微微瞪了他一眼。与带着金色面具,一身冷漠的莫翛然相比,眼前这个显然更生动灵活。
傅希言说:“你为何来荥州?”
“并不是为了杀傅家人。”莫翛然淡然道,“我若要杀,就杀傅辅,杀几个女人孩子没有意思。”
傅希言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但毫无疑问,这些话正是他现在想要听的。
他又问:“为何要去回龙门?”
莫翛然说:“储仙宫一直以铲除天下邪魔为己任,这样的英雄场面,我自然要带你去看一看。”
傅希言说:“我若不去呢?”
莫翛然并不强求:“那就不去。不过是世间又少了一个邪魔,储仙宫又添了一笔光辉战绩。”
傅希言点点头:“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去了。时间不早,早点睡。”说完,头也不回地回了客栈。
你说是就是(中)
别看傅希言摆着双手,来去从容,姿态潇洒,却不知他脚下迈得每一步都步步为营,时刻预设着莫翛然骤然发狂,从背后突袭,自己该如何躲避如何应对。
好在,直到他踏入客栈,莫翛然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凝望着,俨然一颗望子石。
傅希言走上楼梯,悄然加快脚步,然后临近推开一扇门,不管屋里人脸色,直接走到窗边。他没有推开窗户,而是静静地听着。
似乎察觉到他站在窗边,莫翛然终于转身,朝着街尾慢慢走去。
傅希言这才将窗户悄悄推开一道缝,见人越走越远,又将窗户推得更开些。
房间主人傅夏清站在他旁边,顺着空隙,偷偷探出头,往外看,看到那快要消失在街头的寥落背影,心中莫名地生出不忍:“那是……”
只说了两个字,就被傅希言捂住眼睛嘴巴,往屋里推。
莫翛然对女人的杀伤力,已经不需要更多人来证明了,傅希言一点都不想拿姐姐冒险。他盯着那人完全消失在街道,才松了口气。
傅夏清挣脱他的手:“刚才那人是谁?你在想什么?”
傅希言直接忽略了第一个问题:“我在算我在第几层,他又在第几层。”
傅夏清疑惑:“客栈只有两层。”
“他让我去,就是想让我去,这是第一层;他让我去,其实是知道我不会同意,故意说反话,这是第二层;他让我去,是知道我会以为他故意说反话,偏要反其道而行,所以还是想让我去,这是第三层;他知道我会想到第三层,所以又往上叠了一层,那就是第四层……啊,会不会还有第五层呢?”傅希言头疼地扶着窗棂,轻轻撞脑袋。
傅夏清听了半天,疑惑道:“说来说去,不就是去或不去吗?”
傅希言停下动作,愁苦地看着她:“那到底应该去还是不去?”
傅夏清问:“你想去吗?”
傅希言毫不犹豫地回答:“不想。”在攒够等级打boss之前,他一点都不想和莫翛然扯上关系。
傅夏清说:“那就不去?”
“我又怕有阴谋,让我后悔终身什么的。”傅希言看着月色,又开始思念裴元瑾。要是他在这,只要看到对方的眼神,摇摆的天平就能找到平衡,理直气壮地安定下来。
傅夏清幽幽叹气:“人生在世,哪有不后悔的?”
傅希言想了想,点头道:“也是,人的本质是贪婪。什么朱砂痣、白月光,可能两个都是错的,选了哪个都可能会后悔,不过因为没选,才没变成蚊子血、米饭粒。”
他突然觉得这个才是正确答案。
以莫翛然的为人,怎么可能给自己留下正确答案?要说正确,那只有“以上都不是”吧!两害相权取其轻,他自然选择留在亲人身边。
“你真棒!”
他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傅夏清的脸,然后对上了对方震惊的眼眸。
刚好她的丫鬟打水回来,就看到一个背对着她的登徒子正在轻薄小姐,顿时大叫一声,将水壶砸了过去。
傅希言反手去接,快要碰到水壶了才发现温度不对,忙抱着傅夏清往边上一躲。
铜水壶落地,盖飞水溅,一片狼藉。
丫鬟这才看清楚是他,脸色一变:“四,四公子?”
傅希言一边安抚傅夏清,一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