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一切都是神所安排的命运,作为人类的我们该顺服还是抵抗?
或许祂忘了,有些人从来没有选择的余地。
宋茜缩在床边,眼周被掉了整夜的泪灼得疼,连闭眼都觉得痛。
对他情愫并没有因为酒意消退而消失,反而变得更加清晰,她终於明白自己为什麽这麽多年了还是在等待,明白了曾经的自己有多麽愚昧和天真。
那个六年前就被他亲手推翻的恒等式,过了六年她都还在相信。
直到踏上汉诺威的那一刻她都还相信着,相信只要和尹浩在一起,尹洵就永远都在。
她根本就不该这麽以为,不该把尹洵对她的好视作尹浩的延伸,不该认为他是尹浩不在身边时的替代,更不该总是对她说要是他是尹浩就好了。
她根本就不该这麽做。
甚至她该早一点明白,明白这些年在自己心里惦记的究竟谁。
房外依稀传来沐浴的水声,宋茜回神,抬手抹去眼泪,下床出了客房。
不多时,男人从浴室里出来,一身乾净的白衣黑k,短发sh漉,眼眸深邃,轮廓凌厉,身上隐约散发着木质淡香,把她的视线和呼息都占满。
宋茜张唇想和他问早,想着装没事也许才不那麽尴尬,他却直接越过她进了卧房。
「??」
她差点就忘了。
忘了这是他最擅长的事。
但无所谓,她也有她擅长的事,例如缠闹,例如孩子x。
宋茜来到他房门前,屈指轻敲了两下,「尹洵,我想冲澡,能不能借我一套衣服?」
语落,屋内一片安静。
宋茜等了一会,想着他这人就是打算这样吧,装看不见听不见,当她不存在,当昨晚偏轨的事没发生,当始终没被人发现他说了多少的谎。
她索x主动开门。
门後,男人伫於面前,手里拿了一套乾净的衣物,手平举半空,似乎是准备开门。
两人一怔,尹洵率先别开眼,把衣服递上。
「谢谢。」宋茜勉强挤出笑容,才想问他浴巾放哪,男人已经把门关上。
「??」
没事的宋茜,不就是热脸贴冷pgu而已,你能做到的。
她敛下眼,深叹了口气,而後又重新扯开笑,若无其事地走进浴室。
她能做到的。
梳洗後,宋茜又一次回到他房门前,改和他借吹风机。
尹洵开了门,东西还没递上,nv孩子已经擅自走进房内,拿了吹风机走至他床边,cha头cha了,身子一坐,直接鸠占鹊巢。
「??」
赶在慾念出头之前,他转身离开,把整个房间拱手让人。
他躲进厨房,开了冰箱,胡乱拿出几样食材,打算找些事情分心,下刀就割伤指头。
「??」
看着那汨汨而出的血se,尹洵放下刀,又一次後悔。
他昨晚就不该去那场饭局,不该配合演出,不该带她回来,不该让她留在屋里过夜,不该借她衣服,不该打开房门,不该明知道一切都不该却连赶她走的念头都没有。
他竟然想把她留下来。
过去六年看不见她的时候,他能挂断她的电话,能不拆她寄来的信。
但当她出现在面前,在他伸手就能触及的视线里,他坚守的界线就不断在退後。
他以为六年够久了。
久的足够让她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可一碰上她,所有的以为,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假装,全被摧毁得半点不剩。
他甚至还想要更多。
卑鄙的。
尹洵又做了一次错的决定。
当听见宋茜说想去汉诺瓦看看时,他明明该拒绝,该送她回饭店,却把车开往学校。
汉诺瓦学院的校区不大,但若是认真参观,也能耗上一天的时间。
不若昨日深夜里的大雪纷飞,今日的天空放了晴,湛蓝无边,校园里的草坪上堆着厚重的雪,冬yan高挂,落了一地暖喣。
尽管是假日,校园里依旧乐音悠扬,手风琴的低鸣,小提琴的华美,钢琴的沉柔。
宋茜小学时就跟着母亲出国,在巴黎完成大学以前的学业,欧洲校园的风景她熟悉也怀念,即使是路上遇见的陌生人也能侃侃而谈几句,彷佛她原来就是这里的景se之一。
她总是这样,逢人就笑,和谁都能聊,烂漫任x,永远孩子气。
他也总是这样,喜欢她任x,喜欢她孩子气。
他喜欢她说话时星光闪烁的眼眸,喜欢她灿烂如yan的笑容,喜欢她开心时候的模样。
他喜欢那些离他遥远的一切。
作为尹洵,他不能任x,不能孩子气,他必须和尹浩一样,成熟稳重,善t人意,否则全世界都会告诉他,他不配被喜欢。
「尹洵,我能进去教室里面看看吗?」